第三十章:长安城三两事30(1 / 2)

这里是一处,近乎完全透不出光的大殿。

四柱朝梁全部漆的是大红色,然而就在这种氛围之下,它们也映射不出哪怕一丁点的正气。

在这长安的火正寺里,有的尽都是森森冷冷。

这地方现今的境遇,倒也和此地的主掌者——那位后半生注定困在咫尺之地的天官大人,十分相称。

阴暗朝堂的中央里,摆放着一张木质轮椅,那上面躺着一个皮包骨的人,前胸乃至是紧挨着脊骨,活生生一具骷髅的状态。

他的双胫,在六年前,被攻入长安的樊崇,烧成了飞灰,再也不能复原。

然而如今,昔年那好像不可一世的樊崇早被阵斩了,而谁,又活到了现在?

人称哀天宰的他,其实名章,几十年前,也就只是个太学的普通学子。

未曾想,如今已是全天下火正嘴里的——天官了。

他是天阶火正。

天下唯一吗?唯二吧,或者唯三。哀章并未有什么忧愁,纵使无论怎么计算这些纷纷扰扰的变数,他总是这天下的前五人之一。

昔年王莽称帝时,他一举押胜投成,给那位当年还和他一样青稚的公羊家儒生,狠狠的上了一课,何为过河卒。

因而,他如今也会被朝廷里的一些人,推举成从龙之首功。

实质上,他是朝堂中,极少数既有资历,又要实力,担得起这份殊荣的。

说这位哀天宰在莽廷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手以蔽天,毫不为过。

当今的天子如过去的诸位先贤一般,推崇西周的礼制,将过去的不少官职,都给改了名称。

最典型的便是这天宰,既是天官太宰,又是天官豕宰,因此也可以简为这天宰二字。

身居天下火正寺之主,执掌四海异人。这便是当下的哀章。

哀章还在回顾过去的过往,却哪知他霎时就瞥见,自己寺内的那番大门,又被人推开。

迎面走来的是当朝太师,天子的从侄,王匡。这朝堂上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勉强与他并称为天子的左膀右臂的存在。

然而,哀章仍是看不起王匡。

身为圣人庙堂里的太师,却一直在暗地里搞些方士外道的做派,真当圣上是被他罔蔽了吗?!哀章对王匡的评价,从来仅有鄙夷。

“圣上的旨令。”

王匡好歹也是军伍中人,一身浑肉像是铁打的一样,与身旁那瘦骨嶙峋,攘肌枯槁的哀章,形成了鲜明的比量。

“济州的事?”哀章听到王莽的名号,终是有所动容。

王匡点头。

“你捡些重点,口述吧……“哀章或而是身子缩在轮椅里,确实不太方便。

然而,任谁也能看的出,他对王匡的傲慢,实在是莫以为甚。

即使此人是天子的从弟。

王匡噎下一口气,哀章这张臭脸,他也见过不止一二次了。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这一点上,哪怕是从兄,也不能藐视自己。

“裴燹死了。”

哀章狐疑,他并未抬头,问道:“裴燹是谁?”

“济西的太守。小半个时辰前,原镇戎传来讯息,裴燹死于对济西饿鬼的镇压。”

“嗬。”哀章不置可否,他那张六年前也被樊崇烧的不可复原的老脸,并未表现出一点情绪。

“所以……”

言下之意便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裴燹也好,济西也罢,他只是火正寺的主人,就算是要给裴氏发抚恤,也不应是他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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