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可而止了(1 / 2)

江虞眸光攒动,却莫名恍惚了一瞬,好像他们还在大学,他还是会天天来接她,偶尔会笑着逗她,清晰的眉眼是数不清的少年意气。

她往后退了一步苦笑了一下,自觉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随后伸手去拉后面的车门。

可拉了一下没拉动。

江虞额间溢出细密的汗珠,她想着总不能接着在修熠面前再次出丑吧,手蜷缩了下握着车门把打算再拉一遍。

“江小姐,我看上去很像司机吗?”猝然从前面响起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江虞心惊一跳,无措的眸子对上修熠的从后视镜看过来的视线。

她立马松手去拉前面的门,动作小幅度地坐上副驾驶,江虞拉过安全带讪讪地道:“不好意思……”

像是为数不多的耐心用到了极致,修熠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只平静地再次启动汽车,无声的车厢内,只有漫天卷地的寂静翻涌着将两人淹没,江虞望着身侧不断向后退的景色,明明是艳阳天,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途中遇到红灯,所有的车子像被限制一般,规规矩矩地停在涂有白漆的栏杆旁,江虞视线环绕了一圈,试图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如死水一般沉寂的氛围。

“那里,是河坊街吧?”江虞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望不见头的街坊,车子启动经过旁侧时,还能看清摆着乌船的渔民,带着米黄色的蓑笠,船只一摇一摇,撞击水面荡开波纹一圈一圈。

修熠冷淡的掀起眼皮,像是无声的在询问她要干什么。

“你还记得吗大学的时候,”江虞尽量避免提起两人之间的话题,细细的捡着零碎的关于之前朋友的话题,像是迟来已久的寒暄:“经常和郑冉他们一起来这边考察……”

“记得。”修熠觑了眼江虞,淡淡的两个字让江虞心念一动,她倏然想起昨天晚上奶奶说的话。

“修熠,”江虞鼓起勇气叫出了他的名字,随后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语:“你是不是,在之前有过去看我的奶奶?”

像是想到了什么,修熠面无表情地觑了眼江虞,他没说话,车厢内又再一次陷入如死寂般的沉默,江虞觑着面前人淡漠疏离的侧颜,慢慢咽下去了想说的话。

而沉寂着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再一次打断,江虞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在注意到跳动着的联系人面色突变。

她几乎是下意识摁灭了手机,并小心地觑了眼修熠的神色。

在注意到修熠只是轻垂了一下眼帘后,她才像感到庆幸一般地收回视线。

可那道铃声在被挂断几秒后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江虞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还没等她强制关机,就听到一旁响起修熠的嗓音,像是蒙着一层清冷透骨的细雨:“不接吗?”

“不……不是什么很要紧的电话。”江虞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她将手机关机,又勉强勾唇笑了笑,那弯着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安与局促。

似乎修熠只是随口一问,他面色冷淡的哦了声,又仿若无关紧要,可在江虞眼帘垂下看不见的地方,修熠篡着方向盘的指节死死地泛着白,虎口卡在握盘处,修熠自嘲一般地轻扯了下唇角,汹涌的心思像是要将他击落。

期间两人一直相顾无言,而车子也旋即慢慢行驶到酒庄。

包厢门推开的那一刻,里面原先正合眼欢笑,高谈阔论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修总好久不见。”很快有人站起来笑着和修熠打招呼,其余的众人也纷纷效仿。

打招呼的那人江虞认识,也是最近在商业界小有名气的新任女CEO张念月,家里的产业也与非遗有些交道,经常与云鹤合作,被媒体好多次拍到过。

江虞在修熠的身边落座,看着修熠轻勾唇角与张念月互动,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期间像是谈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那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修熠笑,江虞长睫掩下翻涌的苦涩,她坐在座位上,无措的握了握指尖,像是四面八方有一阵寒意悄然将她包围,江虞努力想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处,可心里的落差感却越来越大。

张念月生得落落大方,而此刻的江虞却满身的狼狈不堪。

原来在她不在的时候,他身边也有足以和他相配的人,和他共登山顶的人有好多,她又不是独一个。

期间有人给修熠递烟,江虞转了一下目光,见后者行云流水一般的接过打火机,修熠修长的指骨轻夹着烟,猩红的火苗闪烁在烟头。

有人抬腔嬉笑,那拿腔拿调的语气听得江虞很不舒服:“修总不是从来不碰烟的吗?”

那给修熠递烟的人很快接腔道:“人都是会变的嘛,修总您说是吧。”

江虞急匆匆地瞥开眼,只死死握住红木坐凳旁边的扶手,那纤细手腕处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格外明显。

“人都是会变的。”修熠的声线拨弄着一个又一个说出的字眼,江虞感受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有一瞬落到她身上,而她却始终没勇气与修熠对上眼。

而在一边听着的张念月兀然出声道:“请问您是……”

江虞撩拨了一下垂在耳侧的墨发,美眸弯起,像是盛满了一泉斑斓涟漪的湖泊:“我叫江虞,是修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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