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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他本来马上要走了,却收到这盒非常重要的金色火种。

虽然知道这是某个程序,收集到超过一定数量的红色火种,就会触发,但并不喜欢欠别人的季星海还是留下许多物资作为交换。

他的雪橇车迎着即将下沉的夕阳离开,一片浓雾将小村庄包围,待雾气散去,林子里哪儿还有村庄?只有一片萧瑟的枯木。

在天黑之前,他找到了伐木人留下的木屋,屋子里还有能用的火炉。他点亮火炉,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就着火焰烤鱿鱼片。

五只雪橇犬已经吃过肉骨头,现在趴在地上。长着厚实毛发的它们并不像人类那样畏冷,靠着门也能安心睡着。

季星海打开之前获取的羊皮书。

厚厚的羊皮书里贴着很多零零散散的纸片,还有作为标本或者证据的草叶、皮革等物,看着是某人的手帐本。

第一页写着,‘我’觉得‘父亲’想要杀了‘我’,因为‘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但是‘我’找不到证据说‘父亲’要杀‘我’,想和朋友倾述,却发现朋友亦有反常,所以只得狼狈地找了一个借口离开王城。

“王城?”

在这一页的右下角,还画了一只比较抽象的,像老树根的怪物,怪物正盘踞在城堡一样的建筑上,那对眼睛给人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

这时候季星海只是怀疑手账主人的父亲被鱿鱼人取代,谁知道第一页手账主人就爆了一个大瓜。

‘我竟是怪物的孩子?这件事有人知道吗?我的母亲是否知道她和怪物日夜相眠?夜晚传出的怪异动静,莫非是我父亲在细细嚼着人类的骨头?他也想吃我吧,我既然长了一副人的模样,想来也是他下口的对象……’

有点疯子自述的味道了,季星海低下头仔仔细细翻看着。

手帐主人称,王城里王公贵族都已被怪物渗透,他们或许是知情的,或许是不知情但已被怪物迷惑的,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土地却未必还是那片土地。

手帐主人在小心翼翼的考察取证中发现,若母亲是怪物,所生都是怪物,若母亲为人,所生都是人。

然而外表看是人,思想却未必是,手帐主人吃了许多亏才认清这一点。

甚至还有一种介于人和怪物之间的存在,他们是被转化的狂热皈依者,一百个也只能成功一个,他们的血是蓝色的。

“鱿鱼人和人居然没有生殖隔离?他们可能生下鱿鱼人,也有可能生下人?”第一次知道这个信息的季星海代入手帐主人,他的生存环境有种四面楚歌的惊险。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人和怪物已经分不清了。

手帐主人想要救救如他这样不甘的人,然而找遍上下,要么醉生梦死奢靡无度,要么表面光明磊落私底下沆瀣一气,整个王城竟找不出一只手数量的同伴。

这绝非一朝一夕能达到的,手帐主人决心找出一切的源头。他一边躲避追杀,一边寻找真相,刚走到蓝鲸城,他就遭遇了几波袭击,同时王城发生了政变,连火种都被毁掉。

手帐主人知道那些怪物动手了,他可能逃不过。

混乱中他将这本重要的书送给自己的友人,请他带给决心反击的人。后面还有他找了一半的线索。

手帐记录到此为止,后面附着一张地图和一个地名。

季星海翻开地图。

王城在最中心的位置,被四周围许多城市和乡镇包围着。仔细看,如今仅存的六个城市就分散在四周,彼此之间距离不远不近。

“蓝鲸城。”他找到这座城市,距离海岸线不远就是这座城市,还是船型的。

手帐主人留下的地名‘鲸鱼角’就在这座城市后面,是一处港口。

“呼呼。”

原本就着火光翻看书籍的季星海快速将书本收起,他看向某处。风带来异样的声音。

门口的五只大犬还安静睡着,他悄声走到木屋一侧,眼睛透过腐朽木材的缝隙朝外看。

暗蓝色的雪夜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树影中摇晃。

咻的一下,突然的火光划过寂静的夜空。那是一支燃烧着幽蓝火光的箭矢,一落到木屋上就疯狂朝外蔓延。

“汪!汪汪汪!”雪橇犬们醒过来,它们朝着四处着火的木屋狂吠。

季星海拍拍它们的脑袋,他将一侧早就不太牢固的墙壁踹倒:“去。”

基本都是白色毛发的大犬飞快朝外跑,它们的毛色提供了天然的保护。来人追出去,却连根毛都没捞到。

他们回转头,但木屋里面只有遗落的雪橇车,里面没有人。

“走了一个。”

“这个天气,走不远的。”

这些人披着厚实的白色皮毛,脸上罩着一整个带牙的野兽头骨,头骨里燃着一团蓝色的火焰。他们在雪地里行走自如,且速度极快,又悄无声息。

距离木屋不远的角落,又有人类被发现了。

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员,有三人。

他们被惊醒,但没有动手,只是站在燃烧的临时帐篷旁,背靠背戒备着。

两个追杀者疾行而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人在半空中解体。他们的头骨面具、斗篷和身体都瞬间被切割成了好几段,它们滚落到雪地里,却没有流一滴血。

原来有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帐篷四周,这种道具在到处都是树木的地方变成了看不见的刀刃。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被分割成了好几段的身体组织的表面发出蓝色的荧光,因为隔得太远,只能分辨出是皮肤上纹了某种发光的符文。

就是这些带着符文的身体组织,仿佛被牵引着相互靠近,重新组合成了新的身体。

这是人类吧?

但他怪异极了,全身没有毛发,皮肤和鱿鱼人一样光滑中带着黏糊的湿润感。且皮肤表面有起荧光的特殊符文。

一团火在他没有毛的头顶上燃烧,是蓝色的火焰。

让人想起羊皮卷上顶着火焰的原始人类。

复活的追杀者扭扭脖子,他摸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皮肤,先是冒出炽热虔诚的目光,而后转为阴毒。

“咦?”见他复活,被包围的三个学员都愣了下,不过他们并不畏惧,他能被杀一次,就能被杀两次。

因为四周围看不见的细线的存在,追杀者一时不敢靠近三人。他们指尖冒出蓝色火焰,火焰点燃了箭矢和浸泡着油脂的毛团。

他们用带着蓝色火焰的箭矢和火球攻击,三个学员一一躲开,其中一人在地上画了奇怪的图,一个洞穴出现在脚下。

第一个学员跳进黑洞里,消失不见。接着是第一个。

眼看着猎物要跑,追杀者忍不住了,他们跳上树木,准备从高处过去。可是他们往帐篷方向跳跃的时候,身体再一次被竖着切开成几段。

但这些肢体还来不及组合,最后一个学员将一盆特殊溶剂泼上去。

血肉一遇到这种液体就开始溶解,很快地上就多了几滩不甘心蠕动的液体。

而学员跳入黑洞,三人一走,黑洞立马消失不见。

剩余的追杀者气得捶树,落下一堆雪:“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多能力特殊的窃火者?”

他们继续抓捕遗留在城市之外的人类,这些人好像有特殊的雷达,一找一个准。

学员和原住民相遇,总有一个要死的,有时是学员,有时是原住民。季星海远远跟在后面,除非是本学院的学员,并且快死了,否则他只会冷静旁观。

因为外界要求他们配合季星海,饥饿学院的学员在季星海面前会下意识丢掉脑子成为合格工具人,但真的遇上事,也是十分可靠的存在。

季星海看着十几人规模的饥饿学院学员和学员中一个带着乐器目光犀利的流浪原住民,他想到‘流浪诗人’。

学员们逃的逃,反杀的反杀,追杀城市之外遗民的计划并不成功,季星海计算着,死掉的追杀者反而比学员人数多。

追杀者开始撤离。他一路追着这些人来到某座船型的城市,浓厚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腥味包围着他。

这座城市,似乎已经完全是潜伏者的大本营了。

隔绝全身气息的季星海顺利潜入。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露出原型的鱿鱼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鱿鱼人应该生活的城市。

这整座城市都为它们的形态进行了改变。贝壳一样圆形的倾倒的建筑,柔软湿润的沙地,圆形管道,和随处可见供鱿鱼仔玩耍的小水池。

手帐主人三年前看到的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城市,此时再找不到人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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