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魔心（2 / 2）

徐青国六七岁的时候也会帮着姚婉君洗头，只是九岁以后就没给姚婉君洗头了。姚婉君还记着，只是太久了，没有清晰的记忆，只有陌生又熟悉的亲近感。

徐青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用热水打湿了姚婉君的头发，然后拿着肥皂擦过头发，动作轻柔地抓挠梳洗。

手没有发抖，人却已经泪流满面。姚婉君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亲切，徐青国已经隔了一万多年，记忆都模糊了，只有感情沉淀了下来，化作了烧心的魔火。

姚婉君忽然感觉好心痛，正在给自己洗头的乖果果在火上煎熬，她却没有什么办法，想要把他拉出来，想要熄灭那火，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果果，果果不哭，娘在，不哭。”

“嗯。”

徐青国压下了情绪，慢慢享受着抓挠梳洗。时间如果能够停留着这一刻，去他么的长生不死，去他么的逍遥真仙，我就只要在这破屋里，守着这个破屋。

姚婉君感受着头皮的抓挠，眯着眼睛，舒服得快睡着了。

徐青国很快将头发洗好，用毛巾擦干。没有吹风机，只能等它自然干了。

“好了，走吧。”徐青国喊醒了姚婉君，姚婉君眯着眼睛迷糊糊的，不想动，徐青国柔声道：“舅舅在等我们了。”

姚婉君蹭一下蹦了起来，“走，走。”

姚婉君很想和自己的几个哥哥和好，着急忙慌，徐青国随手关了门，带着姚婉君抹黑出门。农村的夜晚靠着月光星光照亮，月亮不亮，但是没有雾霾阻挡，群星璀璨，两人很快摸到了姚大舅家。

站在院子门口，姚婉君忽然惶恐不安，紧紧抓着徐青国的手，不愿继续往前。

徐青国停下了，脸色沉默。

真君寒武向来果决，容不得迟疑，只有在靠近上坊知青破屋的时候会犹豫不决，想去又不敢去。如果不往前走，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只要不是亲眼看到，那它是不是就有可能还在？

篱笆院子只有一般人的腰高，里面白炽灯开着，灯光明亮，姚家四兄弟正在吃着瓜子聊着天。看到了徘徊犹豫的姚婉君，几人的心都是一抽。

姚老大尤其心疼。那是姚家老闺女，自己当成半个女儿宠到大的血亲妹妹，要不是被那个脏种的父亲害了，她本应该是和星星一样璀璨的明珠。

姚老大一时情绪压过理智，忍不住开口喊道：“小妹，进来吧。”

姚婉君身体打了个颤。

呼~

徐青国吐出了一口热气，抓住了姚婉君的手，柔声道：“娘，都已经过去了，舅舅们还在等我们，走吧。”

姚婉君反手抓住了徐青国，好像抓着救命稻草，跟着徐青国畏畏缩缩地走了进去。两人走到院子中央，姚婉君看到了香橱右侧放着的两张照片，整个人如遭雷殛，眼泪瞬间崩落流下。

徐青国连忙抱住了姚婉君，温声道：“没事了，娘，没事了，都过去了。”

姚老大开口之后就后悔了，没有再说话。其他三兄弟低着头，心情复杂。

徐青国皱紧了眉头，心中闪过一丝杀意。

姚婉君瞬间惊醒，抓紧了徐青国的手，紧张地看着徐青国，“果果？”

“没事，娘，我没事。”徐青国立刻按灭了杀意，温柔地哄着姚婉君。

姚知孝看着母子俩，忽然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好像这不是一对母子，而是一对父女。

想到自家老爹平日里最宠这个老闺女，姚知孝后背一凉，不由咽了咽口水。老爹，不是你显灵了吧，我可没有占小妹一分一毫的，你不要找我啊。

姚知孝尽量维持轻松的表情，微笑道：“小妹，先过来坐，饭待会就好了。”

姚婉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想过去又不害怕过去，不由看向了徐青国。

徐青国抓着姚婉君的手，缓缓走了过去。

姚知孝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挺拔笔直的上半身宛如刀剑，能斩破一切困难，扛起家国天下。狭凤眼窝静若渊海，好像装着满天星辰，又好像没有把一切放在眼里。

怎么可能，山窝窝里真出了金凤凰？！

姚老大等人也有一种面对大人物的感觉，压力巨大。这股子味道就像大雨将要到来的阴暗，没有沉闷，但是也让心里出现了不良的反应。

几人有些拘谨，又很恼火。都说娘舅大于天，脏种果然是脏种，一点礼貌都没有。

徐青国强忍着没有给他们一刀。他知道自己的心态很不好，需要调整。当年偷摸修行魔道，修行之路越走越窄，最后只能以决绝姿态强硬往前，心早已经失去了柔软和温度。

这样的心太冷太硬，会吓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