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引河水75（1 / 2）

我在哪？岑淼不太清楚。

她知道自己死了，心里空有一股谋算不如人的耻辱，很想马上见到裴琰给他一拳，然后骂他个狗血淋头，可是岑淼现在只能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面打转，她没徘徊多久，忽然有人和她说话：

“又见面了。”

这语调十分轻快，她转身一看，皱眉道：“裴珏。”

随着黑暗中裴珏的现身，岑淼看清楚了周围的所在，船、水——不，是流金河，然后还有月亮，和两岸婆娑的树木。小船上，岑淼站着，裴珏坐着，身后有一盏随着波浪摇晃的橙红色灯盏。

岑淼见他并不像上回一样强势，心里忌惮他，却拿他无能为力，犹豫半晌试探道：“我们好像不是能这样寒暄交谈的关系。”

裴珏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杀不了我，难道你不敢坐下来？还是为了表达你对我的厌恶不想坐下来？”

杀不了？岑淼有些猜测，但是不能确定，她沉默片刻，终究怕船翻在流金河里，于是坐了下来。

“你找我？我好像‘死了’。”

裴珏道：“我知道，当初把你弄好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你要是快坏掉，我会赶去救你的——我都盯着呢。”说着，裴珏看她一眼，道，“怎么了？你还没记起来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岑淼愣了一下。

裴珏双臂一展，道：“就在这里，你随流飘荡，我把你捞起来，给你重新用吴宫女塑了身体，你说你活不到出无尽藏了，我说我有办法，叫你快练剑。”

岑淼眼睑一抽，裴珏这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随着他这话出口，她的记忆像是复苏了一样，那时候她刚刚从酣甜的死里醒过来，就在传说中什么活物都没有的无尽藏见到裴珏，她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只依稀知道裴珏常年呆在无尽藏里，所以岑淼觉得他很有办法，想必是什么世外高人。

“我想起来了。”

裴珏露出一个“我就说我俩是朋友”的神情，满意地笑了笑。

岑淼随即道：“你可真够恶心的。”

裴珏的笑意僵在脸上。

岑淼当时有多把这个人当作天降救星，现在想到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就有多么膈应。“本来我可以装作还是患难朋友，打听点情报，”岑淼放松了靠在船舷，她道，“但是你实在太恶心了，恶心得我懒得和你演戏。”

裴珏脸上的皮肉僵硬地动了动，他还是笑了，他道：“你想问我什么？问吧，反正你拿我也没什么办法，告诉你也没事。”

岑淼踩他的痛脚，裴珏也踩岑淼的痛脚——你说我恶心，我就说你无力。

岑淼方才被裴琰算计，已经没法再有什么更大的情绪波动，她怒极反笑，道：“你拿我打开了镜后界的通路，屠杀了几个村子的人，拿去做人祭——血祭阵究竟有什么作用？”

“能带我到一个地方，为此需要很多人的骸骨做台阶。”

“你要找一个能施展最高剑意的人，是为了附身？附身之后你要做什么？”

裴珏笑了笑，他没直接回答，他道：“我这个人非常爱慕虚荣、爱攀比，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只关心两个，你知道是谁吗？”

岑淼冷笑道：“你想说就说，我不想知道。”

裴珏径自说了下去：

“我第一个关心我兄长，我俩出于同宗，投的胎却是天差地别，他不想求仙，家里堆金送银，偏要他学，我呢？我想学阵术，从猎场自己回到家里来，却一口热汤都没有。所以我特别爱和他比，样样我都要比他强——这一点你和我很像。”

岑淼没说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岑淼认同，她的确和裴珏很像——不仅在对兄长的态度上。这种相似的感觉让她在裴珏面前能够镇定得下来，能够跟上裴珏的思路，但是也让她心里对自己产生一些微妙的怀疑。

“第二个我关心你师父燮阳。我和他都有很大的志向，我知道他想要创造一个新的小世界，但是他倒底想干什么，我猜不出，但是你一定查到了。”裴珏身子前倾，道，“说真的，我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万一他的脑子比我的好、品味比我高，我当即自刎而死都没关系，求求你、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

岑淼发现他目露狂热，可这话好像有一半出自真心，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迟疑片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难道燮阳做了什么事她还要周全燮阳的名声？于是道：“他想创造新的小世界把我们的世界装进去，然后成为新世界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