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剑灵49（1 / 2）
这天夜里，不知是否因为白天冲着灵筠的那张脸发了脾气，岑云期久违地梦见了岑淼。
他梦见岑淼小时候的模样，在过年的时候，岑淼在街市上遇到一个卖猫的人，小猫崽被他装在竹篓子里，这么冷的天，竹篓子里只一件破布包着小猫，岑云期看过就知道这些猫就算买走，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九岁的岑淼看了，却很喜欢，她说文竹师姐养了一只小猫，我也好想要啊。
那时候岑淼还不怎么喜欢和人撒娇，岑云期如今想起来，发觉她不是不想，而是早就和爹娘撒过娇，只不过没有得到回应罢了。梦里岑云期和程湛清都在，他本想说些温暖的话来，可是开口却是：“学宫不准养猫。”
岑淼问，那文竹师姐为什么能养？
应该是师父允许的，但是岑云期也不是太清楚，一旁的程湛清劝导道，十七，你想想，万一你买回去，师父叫你送走它，你要怎么说呢？
十七看着小贩的竹编篮子里的狸花猫，她真的想了很久，伸手摸了那只狸花一遍又一遍，最后十七说，我想不出来，我不养了。
或许她还以为师父会像喜欢程湛清和文竹那样喜欢她，只要听话，就能得到师父的喜爱——人总是对旁人在意，才会约束自己的欲求的。
梦里的岑云期抱了一只猫来，他道：“你摸摸这只，你喜欢她吗？”
新年第一天，被喊醒的岑淼突然被塞了一只猫在怀里，她有些迷迷糊糊地，但很快笑道：“我好喜欢！谢谢师兄。”
梦里的岑云期由衷地高兴起来，但是就算是这样的美梦，他的心里却长存一种不安，在看着九岁大的岑淼时，他明白地知道师妹死去的时候也就只有二十岁，他不免就想多看她一会儿，把真正的岑淼的模样记得更久一些。岑云期伸出手摸了摸岑淼的头发，道：“不可以养在学宫，养在岑家书塾吧。”
岑淼摸着猫，从他的手底下抬起头来，说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要送给她一个铃铛。”
梦醒来的时候，岑云期感到自己被地龙烤的出了一身汗，脸上也湿漉漉的，他伸手擦了擦脸，在漆黑的夜里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起来，身上的汗离了床榻，又显得冰冷彻骨。岑云期披上外袍，打开他的柜子，里面单设了一个龛，上面是十七的牌位，他烧了三柱香，想和岑淼说说话。
可是说什么呢？他想不到。岑云期转而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箱子翻出来，他从以前的旧物里找到了那个猫铃铛，那只叫妙妙的猫因为太老，已经在桃花开的时候晒着太阳睡着了，可是铃铛还在。
这么一想的话，其实岑淼留给他的东西屈指可数，她总是给他一些难以留存的东西，比如国都里好吃的点心和饭菜，比如过年时的烟花，比如亲手调制的香丸。
岑云期起初想把铃铛放在十七的牌位旁边，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太冷清了，他转而把铃铛系在了床帐上，虽然有点吵，但总比太过安静的好。
“你很想她。”
一个声音说道。
起初岑云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不能解释这个声音听上去那么像岑淼，而后他发觉，是剑灵在说话，这团青色的火焰飘来荡去，头一次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她道：“你想的是谁，我就是谁的声音，等我化形成功，我就能传授你剑术了。”
说完，这个剑灵像是长叹了口气，她道：“可憋死我了，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明明能拔出剑，但是召唤出的‘我’却没长嘴——我真的很喜欢说话的。”
剑灵这番吵嚷，扰乱了岑云期的伤怀，他皱了皱眉，道：“前辈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吗？鸳鸯剑就是这样的，只有两个人绝不会伤害彼此的情况下，才能将剑一分为二。”剑灵道，“而只有明确知道对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时，我才能化形——现在你看看我这副样子！”
火焰似乎有些愤怒地跳动了一下，但是她看上去完全没有人形，就是一团火焰，只不过依稀可以看到她长了嘴，她飞来飞去，似乎在审视岑云期，而后她道：“可能是你和岑淼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你反而想不明白吧！但是你刚刚明白了一点，所以我就能说话了——可憋死我了！”她又说了一遍。
岑云期自己都不知道方才那个梦让他明白了什么，剑灵却像是明白他的思绪一般，一下子凑上前来，差点烧到他的脸，剑灵道：“你明白自己根本玩不来剑之外的东西！你根本不会应对目前的状况！就算是岑淼的赝品，你也需要他的帮助！你是笨蛋！可怜虫！你没她就不行！”
岑云期没说话，剑灵马上又道：“你生气了！被我说中了吗？”
岑云期不想听她剖析自己，而且，短暂的惊愕过后，他道：“你说得对。”
剑灵蓦地飘远了一些，又凑近他的脸，像是在仔细看他的面容，她道：“……你真的好怪，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师妹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岑云期有些明白过来，好像一件一直没有弄懂的事情被别人点破，他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或许是十七的魂魄给他托梦的意义，于是他问道：“前辈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别。”剑灵断然拒绝了，“我搞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揭谛剑法和逍遥这类事情。”
剑灵的这一番吵闹，将岑云期的伤怀挡了回去，他想到了十七和他说的话，于是问道：“……我听说揭谛剑和长生有关。”
“什么？长生？不是，你弄错了吧。”火焰稍稍往后飞了一些，这次差点烧了床帐，她道，“揭谛剑谱会告诉你什么是逍遥，逍遥就是羽化登仙——不过你要说那是长生也没错。”
“逍遥？”岑云期问道。
剑灵正要说话，她突然朝门口飞了过去，而后裴琰就冲了进来，他道：“岑七！有动静了！”
是召魂师那边的追缉。岑云期见状，暂且把剑灵甩在了脑后，转而拿起他的剑来，转瞬间，传送阵就把他传送至国都的一条小巷里。
前面一个人影正在飞奔，见状，裴琰对岑云期道：“包抄！”
岑云期应声，转而朝另一边小巷而去，裴琰不敢大意，当即召出他的鹰，拉弓射出一箭落金乌，这一下照亮了那个人影，虽然不太确定，但是裴琰觉得好像和召魂师的体形有所差别——这个人似乎比召魂师更高一些。
是召魂师新找来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