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妖与半妖26(1 / 2)

“特大好消息!”车轮赛开始前天夜里,叶师骁肩上挑着一壶酒,闯入薛真院里,一把将酒壶放在石桌上,道,“巴中学宫十进五输掉了!他们那十五支队伍最后参与车轮赛的是宋阳学宫!”

天底下所有学宫和散修的队伍,加起来一共七十五支,共分五个组,这五个组里各有一支队伍拥有以逸待劳的特权,巴中学宫正是这样的队伍。淘汰赛两两捉对厮杀,宋阳学宫一路过关斩将才能和巴中学宫正式交手,巴中学宫只需打赢这匹黑马,自然是五强之一,谁知这样以逸待劳,巴中学宫竟然输了,实在是难看得很。

正在饭后推演战术的益州学宫众人登时一愣,倒把叶师骁唬了一跳,心里打鼓,看了眼临时出阵的灵筠,又看了眼裴元,心里给益州学宫做了评估,迟疑道:“该不会你们也输给了你们组的榜眼队伍吧?怎么齐齐愣住了?”说着,他伸手在程湛清面前挥了挥。

程湛清率先问道:“巴中输给宋阳了?”

文竹更是不吐不快,道:“他们弱成这样,怎好意思和我们平起平坐的?”

岑淼幸灾乐祸道:“真的?怎么输掉的?”

叶师骁眼见“岑淼”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反倒是这个“灵筠”兴致高昂,一时感到古怪,但他向来不拘小节,便道:“今年宋阳有个厉害角色,从民间来的,详细的我也不知道,总归后天就要见到了,我们学宫后天轮空,是你们四支队伍混战,刚出了赛程,宋阳正好和你们一个入口进迷宫。”

说着,他就要坐下来,道:“推演战术呢?我看看。”

“看什么看!明着来送快报,实则刺探军情呀!”文竹赶紧一横身挡在叶师骁前面,笑道,“不好意思,我们正想着怎么对付你们并河呢,好酒我们笑纳了,看看倒不必。”

叶师骁本就不是真要看,闻言去拉岑云期道:“怎么这么小气?”

岑云期知道他是玩笑话,也就道:“你大方,你给我们看看并河怎么针对我们?”

叶师骁噎了一下,朗声大笑起来,道:“怎么是针对呢?你们今年换下了十七和阿真,也不需要特别针对吧。”

“那你就想错了,”岑云期不急不徐回道,“骄兵必败,轻敌也是大忌。”

叶师骁朝程湛清耸耸肩,大概是在说“真是分毫不让的嘴”。

程湛清收了石桌上的小沙盘,便开了酒来喝,只可惜叶师骁没坐一会儿,院子门又被敲响,外门有人大喊:“师父!师父!出大事了!”

叶师骁起身去开门,道:“什么事?”

“我们学宫弟子听说巴中输了十进五的团赛,都骑在他们墙上笑话他们去了,现在两边的弟子快打起来了!”听到这里,叶师骁企图捂他的嘴,但喊人的弟子急得没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闪开来,继续一股脑说道,“宋山长早就庆祝巴中败北,喝得不省人事,霍师兄刚刚去拉架,我想他不去火上浇油都阿弥陀佛了,于是赶紧找你来了!”

若说骑墙那里听着还有点意思,听到快打起来时,程湛清已经坐不住了,叶师骁也自知理亏,讪笑道:“抱歉啊湛清,我们学宫是有点没纪律。”

“岂止是有点!”程湛清提剑就走,道,“要打能不能下山打,别在燮阳大人的地界打!霍观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性子没变一点!”

岑淼披着灵筠的皮,不便上前帮手,但是隔着老远,能看见一脸焦急来喊人的就是之前在留影里看到的叔凤仪。并河学宫的服饰统一黑色,他的衣襟却绣了粉色的桃花点缀,看起来倒显得有些活气。

第二天在团赛上见到时,霍观的脸上挂了彩。

距离近些,岑淼才发现这位霍前辈其实很好认,他不仅断了手,眼睛上还留了一道伤疤,只不过他不闭上眼睛时看不到罢了。至于颧骨处的青紫,岑淼猜测多半是叶师骁昨天去拉架的时候留下的——这位前辈肉眼可见地生着闷气,一言不发地像个煞神一样站在叶师骁身后。

叶师骁也有些焦躁,不时指使人去找叔凤仪,这般让三个人去催,叔凤仪方才姗姗来迟,他的个子不高,和所有人笑眯眯告罪之后钻到霍观前面,将他和叶师骁隔开了。岑淼听见他小声对叶师骁解释道:“我有点紧张,昨晚没睡着。”

他解释完了,意识到岑淼在看自己,就冲岑淼微笑了一下。

第一场比赛,双方列队到场之后,按理两山的山长也要出席,但是宋星纹昨晚醉倒了还没醒酒,因此叶师骁代为上前,和燮阳见了礼,燮阳笑道:“我们两个学宫关系一直不错,不要因为大比失了和气才好。”

叶师骁正因昨晚上险些没拦住的斗殴事件十分心虚,闻言忙答道:“那是自然。”

小镜台的迷宫在水底,为了团赛,小镜台一望无垠的湖水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底连绵不断的黑岩形成的峰峦,这些峰峦往上百丈,才是原本水面处,以往的栈道就构成了迷宫的“墙”。

今日开场的团赛裴琰的队伍轮空,并河、益州以及荆襄、宋阳的队伍成对进入迷宫,最后只有一队可以拿到令箭。

滟滪堆上的钟声敲了三响,迷宫的东方入口这边立刻闪出十道灵流,颜色各异,如同流星一般,在三息之内,很快各自都找到对手,叶师骁企图在一开场就把岑云期打退,忽然在半空被程湛清截住,他惊讶之余有些欣赏,道:“这是什么战术?”

程湛清从未和他交手,数十年前的大比时,她在益州还什么都不是,而叶师骁那时候已经颇有名气,能和大师姐天忘生过招了,她道:“先和我过两招!”她这样说着,左手已经蓄势,准备使出幻术缠住叶师骁了。

程湛清一掌推出,从掌心处的光景立刻开始变幻莫测,好似有一层琉璃隔在眼前,瞬间脚下岩石变成绿草,头顶云雾变成晴空,置身其间,好像连叶师骁本人都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存在还是不存在了。

叶师骁见状,不敢和她贴近,忙闭眼晃身退后,一边喊道:“凤仪!”叔凤仪随时留意他这边的动向,叶师骁话音未落,一个破瘴阵已经写成,阵法刚光芒大作,文竹的反转阵法也正巧赶上,两个阵法的光芒在空中碰撞,转瞬间迸出灵火来,随即湮灭了。

叔凤仪见状,和文竹四目相对,文竹正十分挑衅地望着他,叔凤仪惊讶了片刻,却高声道:“不在这里缠斗,我们先进去!”

他一声令下,剩下四个竟然毫不犹豫,都往迷宫深处进发了——想不到会是他指挥队伍,文竹骂道:“他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岑淼闻言,正试图从后带文竹追上叔凤仪,却听程湛清喊道:“灵筠殿后,先解决掉一个!”

他们队伍里裴元几乎不算战力,因此人数上的对等就格外重要,之前商量的战术也以快攻围剿为主,岑淼忙道:“是!”当即动用凭虚心法,随机截住一道灵流,九节鞭一甩就将人从空中拉下来。

她看一眼裴元,见他已经不知往哪跑走了,便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岑淼从正面扰乱敌手,文竹便拔剑从旁偷袭,那人压根没料到阵术士还会剑术,很快就被文竹得手,在他心口点下一个出局的标记。

文竹正欢呼着,一下子被岑淼擒住腰身往前追赶下一个目标,文竹差点闪了腰,吓了一跳,忙推岑淼道:“你别这么带我!师父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吧!”岑淼搂紧文竹,她飞得很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大声道,“反正他又不会找你的麻烦,叫灵筠自去应对好了!”

她很快赶上其他人,见程湛清那边还能和叶师骁打得有来有回,岑云期和霍观却在原地焦灼住,叔凤仪更不知去向,岑淼忙喊道:“师——岑前辈!换人!”说着,一股灵气聚积在文竹腰间,将她推过去。

程湛清的幻术虽然改变了灵气的颜色,但是是兄妹二人灵气阴阳还算协调,她这边送出文竹,岑云期立刻从战斗中抽身出来,另释出一股灵气将文竹交接过去,两人在空中交错,换岑淼应对霍观,岑云期则正面冲向并河学宫落在后面的另一个弟子。

方才霍观被岑云期防得滴水不漏,释恶刀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心中早焦躁至极,此时又来一个不明来历、使九节鞭的散修,鞭上缠着炫丽的紫色灵气,出招又快又古怪,直将手中长鞭舞成蛇影,变作长棍时又好似一片紫雾。这般以柔克刚,将他的刀缠得出不了招,霍观眼看着那边岑云期将要得手,脸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手中的无刃刀顿生利刃,一下子将九节鞭关节处的锁链破开,一道银白色的光线闪过,一路从岑淼身侧轰至迷宫栈道形成的结界处,发出地崩山摧的一声巨响。

栈道上观战的看客都察觉到脚下立锥之地一阵摇晃,你拉我我拉你才好险没人掉下去。

他正要回身又是一劈斩断这条路,却不想文竹已经绕后,一道金色的防御阵架住他的刀,文竹忙对岑淼丢过自己的剑,道:“你不是说他的刀没刃的吗!”

传言霍观少年时杀业太重,所以并河学宫的山长才给他无刃刀磨他的心性,岑淼虽知道这点,却觉得对修道者而言,常年进镜后界刀尖舔血,用无刃刀未免太被动,此刻她接下文竹的剑,将霍观的刀格挡下来,只感到仿佛身在百尺瀑布之下,灵压和刀势均十分惊人,岑淼笑道:

“慈悲为怀,但有底线,也挺好的!”

霍观闻言,“哼”了一声,垂眼看她,道:“能接下我此招,你也不赖。就是不知剑术高妙,你又学得如何!”

剑术比鞭法难学,霍观早知眼前这人不过是益州学宫从散修里拉来充数的,本以为他使出的剑术应当也稀松寻常。谁知这人接过剑来,使出的并不是益州剑谱,甚至剑招和剑招之间并无什么章法,却十分游刃有余,修为、力气虽略输一筹,但剑势有如蜘蛛结网,仍是缠字一诀,并不让他靠近岑云期那边。

岑云期对付剩下的那个小角色,当然没什么悬念,他解决完了那人,马上从文竹撑住的通路过去,岑淼见状,也马上说撤就撤,她飞得迅疾,远非霍观能比,转手抄起文竹,那释恶刀的灵压立刻从迎面追上的霍观头顶落下来,这一下溜得霍观差点被自己的释恶刀挡住去路,最后险险钻过来,他追在后面大喝道:“给我站住!阴险!!我俩还没分出胜负!!”

岑淼寻思自己不用剑法对付霍观多少露怯,一路带着文竹超过了岑云期,调动灵气寻踪,直追走在前面的叔凤仪,这一路飞过几重大山,想必距离迷宫中心的令箭不远,绝不能让叔凤仪先得手了!

她正追至叶师骁身侧,本来就不想招惹他,岑淼早就远远避开了,谁知叶师骁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锏架住程湛清的突袭,一锏鞭至身后,带出一股灵流扰动,仿佛雪山将崩,雪球滚成一团,渐成一群雪狮腾跃而下,等这扰动传至岑淼身侧,已经成为足以把她卷起去的旋风,竟一时将她直接拉到叶师骁那边。

程湛清被叶师骁隔开,无法帮她脱身,岑淼正想着干脆辅助师姐三对一拿下叶师骁,这时候突然听到钟鸣三响,岑淼感到浑身一重,叶师骁也叹气道:“真是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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