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揭谛剑13（2 / 2）

其实叶师骁并不十分赞成用幻术，尤其是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人用幻术，但是程湛清执意如此，叶师骁也不好干涉，他道：“你留在这守阵，我去找姓裴的那小子。”

訾玉林点点头，看着阵中的纺织娘和程湛清，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程湛清额角已经有涔涔汗珠流下，訾玉林见状，皱了皱眉，只得原地悬在空中打坐，守着这个伏魔阵。

程湛清的幻术，是一种泥沼一般的噩梦，但是要造噩梦，必得先知道对方畏惧的东西。

所谓道心的较量，就是要看在造梦之前，是先被对方的噩梦吓倒，还是能挺住，看到她的弱点。

一入纺织娘的心中幻境，程湛清顿时认出来，这是在无尽藏——只有无尽藏才会有这种黑色的岩石形成的山峰。

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沿着河走着，她手中拄着剑，看上去似乎下一步就要倒在地上。她身上穿着巴中学宫的朱色道袍，背上还背着一把剑，虽然程湛清并不认得这把剑，但是这是纺织娘的幻境，借着纺织娘残存的理智，程湛清知道，那是揭谛剑。

原来曾经揭谛剑被巴中学宫的人找到过……可是最后却没能带出无尽藏，为什么呢？

程湛清紧跟上去，见到纺织娘真的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在地上，她有些爬不起来，顺势坐在了岩石上，将揭谛剑取下，试图将它拔出来，可是使了浑身的力气，再加上灵气，也依旧不行。

纺织娘喘着气，将揭谛剑放在她胸口，就这样倒在了地上，程湛清走近看时，发现她眼珠凹陷，皮肤干燥，嘴唇也皲裂了，显然是脱水过多，可是不远处就是河水，程湛清看了一眼河水，正感到疑惑，忽然见河水中央有一片奇怪的莲花。

说是莲花，纯粹是因为形态婀娜，和荷花类似，可是细看之下，程湛清发现这荷花呈血红色，花瓣边缘又呈金色，中间本该是嫩黄色的花心处，却有一只纤纤秀手，皮肤白里透红，指甲娇嫩无比，仿佛是千金小姐日日养护才能得的好指甲。

那莲花周围，浮着一层金色的水，起初程湛清以为是金色的浮萍，但随着波浪往这边漾起涟漪，程湛清发现整条河都变成了金色，像是新年时用来写对联的金色墨水一般，河水像涨潮一般，很快将纺织娘从地面托起，将她往河水中央带去。

流水湍急，很快纺织娘不知是死是活，被带到了一处悬崖旁，这里有一处铁门，将纺织娘的身体挡在悬崖上，而金色的河水却飞流直下三千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就在程湛清看得不明不白时，纺织娘像是突然被流水冲刷醒来，她扑腾几下，很快抓住了铁门上的锁链。

程湛清觉得自己像是离她很近，又像是离她很远。

她心里的种种绝望、试图求生的念头通通化为心里的吼叫被程湛清听到，可是环境中，程湛清只听得见水流的轰鸣，像是黄钟大吕淹没一切声响，程湛清看着她做垂死挣扎，像是儿时拿石头阻挡蚂蚁去路一般置身事外。纺织娘在河中央扭曲着肢体，她的头时不时被河水淹没，探出来时她鬓角的头发和河水里的金色纠缠在一起，在她干枯、没有生气的脸上纵横，像是一个漩涡。

很快，那道铁链缠上了她，要是没猜错，这就是地缚灵的本体，铁栅栏失去了铁链的束缚，当即訇然中开，纺织娘只来得及抓住栅栏的边缘，不论流水多么迅疾都没有松手，她的灵魂发出一声惨叫，金色的河水中当即浮现一抹鲜艳的红色，那铁链将她缠住，留在了悬崖上的岸上，也留在她的肋骨上。

纺织娘口中狂吐鲜血，再想起寻找揭谛剑时，却发现揭谛剑已经不见了，她稍稍缓过神来，回头看悬崖那边时，程湛清终于找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纺织娘看到了什么，就已经回到了现世。

訾玉林被纺织娘的惨叫声吓了一跳，不敢再入定，正要加强伏魔阵，却发现阵法并没有遭到反抗，反而纺织娘身上的铁链像是失去先前的活气似的，像死物一样垂在地上，而程湛清站在她身后，有些出神。

訾玉林怕她被幻术反噬，赶紧咳嗽一声。

程湛清这才朝他看过来，虽然她脸色十分苍白，鬓角的头发也全被汗水沾湿了贴在脸上，但是好在她眼神尚且清明。

訾玉林见纺织娘似乎心神俱毁，颇有些好奇，道：“你看到什么了？”

程湛清晃了晃脑袋，似乎措辞片刻，而后她还是放弃，道：“……难说，等回去再解释。”

叶师骁这时候，恰好从洞内回来，他背上背着裴元，程湛清看了一眼，见裴元的手骨臂骨都扭曲着，指尖往下淋漓地滴着血，脸色更沉了沉。

她没想到，纺织娘自己都神智昏聩了，竟然还像有意识一般，能对人质下此毒手，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般。

叶师骁刚才赶到，见裴元已经都快不成人形，此刻忙叫程湛清拿主意：“纺织娘……我们是捆走，还是？”

程湛清看向訾玉林，訾玉林却道：“不用看我，我觉得这事怎么着都可以朝上面解释的。”程湛清握紧了手中的剑，过了片刻，又松开，道：“那好，绑走，荆襄精通奇门异术的人才不少，之后你们研究研究，我想她身上必有能操控她的术法——你们人还没杀干净呢。”

最后一句，自然指的是訾玉林和岑云期接的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