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13(1 / 2)

临江原,乾营

后半夜的时候雨又开始稀稀落落的下了起来,声音并不大,但躺在榻上的伯仁实在是难以入眠,几个翻身辗转之后便放弃了入睡的打算,猛的一起身身,过冷的温度就激得她打了个机灵,迫得她迅速的扯下一件外衣裹住身上的暖气,待整理好衣着后又因着天冷没有挽发,走到帐口就拎起了油纸伞出帐,守夜的卫兵见她此时出来也有些意外的唤道:“军师。”

伯仁点了点头后就见到了隔壁帐外出来的胡霜,小女孩两个发髻上的绦带没有拆下只是有些凌乱,应该是没拆发髻就上床入睡的,胡霜揉了揉眼走至到伯仁面前时伯仁有些心疼的说道:“回去睡吧,夜里天冷。”

胡霜摇了摇头,“我陪着主子。”

伯仁转身回帐又拿了件外衣出来给胡霜披上后两人才一同出发,一路上胡霜哈欠不断也没有问伯仁到底要去何处只是紧紧的跟着。

虽说是后半夜但军营里也并不是寂静的,轮班守职的卫兵披着两层甲衣在营中巡视见到伯仁也礼仪式地停下点头,随后又整齐划一的从伯仁身侧走过,再往前走还能听到敞开外帐里面人的抱怨,男子撤下了身上的铁甲粗喘着抱怨,“累死老子,这两里地跑的老子屁股都要开花。”

一旁穿着皮甲的男子还拿起一块棕莆给他扇风,“歇歇,歇歇,张哥真是辛苦。”

“这几日的军情还有文书信件送得确实多了许多,人少文书多咱们这斥候也得顶驿卒的活。”

里面传来的声音并为分出伯仁的注意,她仍旧继续走着,直到停留旁边在满是方块高垒的一座营帐她才冲着卫兵道:“去将你们将军唤起。”

卫兵并不犹疑进帐传话没有片刻淳商变批好了盔甲出来唤道,“军师。”

“现在就带好你的人拿上铲锹锄头跟我走。”

淳商抹了把脸上的冷雨清醒了不少,一下也明白了伯仁的担忧答道,“是。”

伯仁抬头看了下如墨的天,心中透出一股隐隐的担忧,这雨的冷似乎都要透进骨子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任由呼出的白雾将她的视线笼络,此时他们住军地方地势平缓连日的阴雨让这里路泥泞难行,今夜又起了雨势她不得不连夜差人挖出几条明渠泄水排到荆水江中去。

淳商的效率很快,一下变集结起了几百士兵在下,“军师好了。”

见淳商来报,伯仁便也投去了视线,“绕着军营外围开条三寸深三寸宽的明渠,营内岔路你看着安排开渠,不要太宽就行,最好想办法把土夯实。”

“是。”淳商答完话便开始指挥着人群分工干活。

看着一众士兵有素的开工后伯仁也未离去,夜里明明冷得不行,也不知为何她偏就不肯再回去躺下,一直盯着水渠的进度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守到了天亮见水渠完工的差不多了伯仁才搓了搓冻僵的双臂往帅帐走去,胡霜窝在外衣里继续跟着走,“主子一夜未睡就又要去办公了吗?”

伯仁点了点头。

胡霜想埋怨但又知战时本就艰苦只得闷闷的说道,“那我去给主子煮腕肉汤。”

“你回去歇着,一夜没睡你也累了。”

胡霜总觉得伯仁哪里有些不对,似乎是从那人离开后伯仁对军营的管控更加严密了起来,“主子不会是……”胡霜想到这个可能立马噎住了后面的话。

“不会什么?”

胡霜跑远了说道:“没什么,我给主子煮肉汤去了!”

伯仁摇了摇头收了伞掀开帐帘入内。

刚等到胡霜的肉汤上来,伯仁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常琰就急匆冲入帅帐禀报道,“大帅,不好了,我们后方的辎重被劫了!!”

正在帅帐批写文书的伯仁听到消息先一步说道:“被劫?”

常琰没想到伯仁也在此,被这出声一吓,愣了一秒,“他们共有三千人左右,打扮寻常,招式动作毫无章法,但力大劲猛,把辎重劫走后还缴了所有民夫的钱粮,不像是寻常流匪的做法,保不准是冀国的人做的。”

杜佚也是吃惊,“你两千人驰援也没有护下这批攻城器械?”

常琰一脸悲痛的跪下“末将失职,请大帅、主子责罚。”

“只是末将愿将功补过再率一批人马前去把这批攻城器械劫回来。”

杜佚看向了伯仁,而伯仁只将手中的布条递给路杜佚说道:“不必了,这不是劫匪。”

杜佚查看绢布的同时,伯仁一边说道:“这绢布是从太子晏送的药匣中掏出的。”

杜佚之间那绢布上面小字写的是“奚峡右侧灌丛林,有攻城之器相赠,望军师取后念及今日之情,保玄国一臾之地。”

“这药匣在前器械被劫在后,公子晏是故意的?”

“他一会给我等送军队粮草一会又劫走我军攻城器械,他到底想干什么?”

伯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口对常琰说道:“你下去吧,这攻城器械估计早就被人盯上了,自领十五军棍此事就此揭过。”

常琰起身抱拳,“是。”

常琰走后伯仁便看着杜佚问道:“大帅递上的催粮文书可有回文?”

杜佚有些难堪的捏着手中的绢布摇了摇头,“京城里我去了三封文书了,全都石沉大海般没有一丝音信。”

“那军中粮食还够多久?”

“加上上次从公子宴那里要的粮食最多也只够两月。”

伯仁听此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杜佚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子莫不是担心君上会失信,不交与后面的粮食?”

伯仁答道:“是。”

“不会的,君上也是行伍出身自然知晓军粮之重,断然不会失信我军,况且这十五万大军可是君上和乾国最大凭仗,不给粮活活害死十五万将士对冀国没有一丝好处,稍有不慎便会亡国灭种。”

伯仁沉默了许久,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杜佚的身上,而被这道目光罩住的杜佚察觉到来自己的失语却一时想不出改如何补救。

“如果君上到最后也真的不给粮呢?”

伯仁的这句话将两人奇怪的对视氛围划出了一个口子,“如果我从今日起不肯再助乾国,你会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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