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猊(1 / 2)

第二日寅时韩丕白起床抬左手时发现有些吃力,他知道这是因为昨日夜里他挥刀杀人时将肩上的伤口绷开了。他昨夜回营只顾着入睡,偷懒没有处理左肩处的伤口,现在左肩发出的阵痛但也并未引起他过多的注意,只是如常的穿衣着甲。

收整好自己后韩丕白就掀帐去往郡守府,不想在自己帐外不远处听到一阵嘿哈的呼喝声,韩丕白循声看去才发现是昨日夜里踢了曹四子一脚的那个小兵。

李壬的一套拳法打完浑身是汗,撩袖擦汗时假装不经意的看到了韩丕白,“哎,将军,这么早去述职?”

韩丕白并未同他寒喧只是看着李壬的手问了一句,“你会武?”

李壬羞涩一笑,“回将军,我家祖上也曾是个武将,只是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才沦为了庶人,家里贫寒就只留了几套拳法下来,可我爹还想让我重振门楣,所以在我年少时找了个江湖人让我拜为师傅,我也就学了些不入流的微末功夫。”

李壬刚打完拳此时是满脸通红头上还冒着热气,韩丕白收回了落在李壬手上的视线夸赞道:“拳打的不错。”

李壬羞得低头,“没有没有,昨夜里见将军那一刀才是惊为天下人,属下实在是佩服不已…”

李壬还没说完,头上就遭了一个重击,李壬顺势就抓住那人的手,弓起身子将那人直接摔翻在地,“痛痛痛痛…快松手李壬。”

李壬这才发现打他的正是同他睡在一帐的圆悟。

“唉?将军呢?”

圆悟没好气的说道:“人早走了。”

这圆悟原本是冀国空山寺里的和尚,是后来听说乾国灭了申,这本来坐在佛祖面前吃斋念经的和尚就立马脱了袈裟扬言要还俗出山,寺里的方丈不肯,将他关了起来,后来他还是在夜里偷偷溜下了山。

谁知,到乡翻似烂柯人,等他下山时才发现自己一家老小亲戚旁支已经死全了,因此在入伍填名时他报的还是自己的法号。

火字营里收的全是他们这样一群杂七乱八没有良籍的人,战火纷飞的,这些人不会打仗,但起码能烧火做个饭。

李壬立马松了手上的劲将圆悟从地上拉了起来,圆悟疼得打颤,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功夫还真是厉害,差点把我摔死。”

“谁叫你突然出手,我这是应急反应。”

“我打你还不是为了提醒你?”

圆悟揉了揉肩膀说道:“我可提醒你一句,这韩丕白可不是良主,你最好少在他面前晃悠。”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晃悠了,这不是碰巧遇上的吗。”

“专门在人家帐外打拳,那可真是巧呢。”

“哎,你这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只是想找个好主子出人头地,人之常情嘛。”

“但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找韩丕白。”

“为什么?”

圆悟见这家伙和个愣头青一样实在不想再说啥,又觉得这人一身好武功埋没了确实可惜,想了想还是拉着李壬往没人的柴堆里钻。

四下张望几下,确定隔墙无耳后圆悟才接着说:“你想想,韩丕白是谁呀,韩重山的第十六子,这冀国主弱臣强天下谁人不知,韩重山手中有兵有权,若是此战胜了那就更是深得民心,这人心所向,韩重山必反。”

“嗯…没明白。”

“大帅反了,做儿子的不也得跟着辉煌腾达吗?”

“蠢!韩重山那般重视嫡子韩之将他养得文韬武略是为了什么?这不就明摆着让韩之接位吗?嫡庶之分本就如此了,何况这嫡子还这般优秀,韩重山又怎么会允许韩丕白冒出头?”

“这韩丕白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我才劝你还是别往韩丕白跟前凑,平白断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李壬一听有些不服,“臭和尚你懂个屁,昨夜他那一刀你看见没?快如风,疾如电,比我师父使得还厉害,昨日同帐的冬伢子不还夸他尚俭忧民不肯多用将军帐的灯油吗,说实话我李壬佩服他,我相信他这样的人不会因一个庶子的身份埋没了的。”

“哎呀,他武功再高强他再忧国忧民又如何?他表现得越出挑就越会引来虎狼环伺,今日他要带我们上战场就是在往虎狼跟前凑,或败或胜他都难逃一死。”

“哎呀什么哎呀,我不和你这和尚说,说不过你,反正你别管我,他韩丕白我李壬是跟定了的。”

“艾?”

“我不和你说了,打了一早上拳累得死我先去歇会去,巳时三刻还要上战场呢。”

“你这人…”圆悟看着李壬不听劝,一心要撞南墙不回头,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得两掌相和低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郡守府的堂中立了十人,韩重山通夜未睡此刻双眼猩红,眼下青黑,他将沙盘上的黑旗插了又拔下插了又拔下,“又他娘的全哑巴,从昨夜乾军骑兵突袭到现在他们猛攻七次了还未撤兵,前线全靠人堆战死守着,这样拖下去,这仗必败!你们再憋不出一个屁来,老子今天就将你们全砍了!”

“还有那玄国太子不是三日前就说到奚峡了吗,奚峡距此不过三十里他走了三日还没到,他是腿断在了奚峡吗!?”

“大帅,已经让斥候去催了,明日应该就能到。”

“明日?”

韩重山拿起沙盘上的调军令一把全砸了出去,“真他娘的操,什么狗屁“金玉娇郎”公子宴,不想支援就别来!”

“还有你们这群人,一个个的都被好歹被称了一句将军,现在兵临城下却放不出一个屁来,我养你们有个鸟用。”

堂中只有盔甲相撞的窸窣声,没人敢接话。

“大帅,那领兵攻城的是乾国号称‘三首猊’单声冠。任将军…任将军还未与他出城一战。”

“不战?他在等什么!让他开城迎敌!”

“可对方是单声冠…任将军恐怕……”

凡是混过沙场的人就算没有见过单声冠这三个字,也听过“三首猊”这个称号,单声冠,乾国濛城人,十年之前在乾国濛城起事,以一人之力收服贼寇百余人。其人长戟,横刀,铁臂样样翘楚,时人便将此三长,评为“三首”,又因此人凶恶,杀人如麻,故称“三首猊”。

“一群废物!”

韩重山第一次想将手里的人全砍了,可他现在想砍还不能随便砍。

这些人大多都是武将后裔官二代,当时收他们入军营是也那些武勋世家找上他,以重金相贿想在他这里求个官职,韩重山原本想着这些武将后裔总还留有些先祖血性,索性将他们全收了这样他又能得财又能得人一举两得,可现他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抽两下,什么武将后裔,全是群饭桶。

“饭桶!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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