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树怪(一)200(1 / 2)

山上景色看得多了,程柏蘅便将眼光移到寨北的崖壁上。她发现崖顶长年雾气缭绕,只有正午阳光普照之时才能清晰看见崖壁上的情形,崖壁上盘绕着不少错纵交杂的干枯藤蔓,几株松树从岩石的裂隙中探出来,仍是郁郁葱葱。

崖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程柏蘅莫名生出一个念头,很想攀到顶上看一看。

日头高挂,阳光照在从崖壁中泻下来的飞瀑,在蒙蒙水雾中映出一道炫目的彩虹。接近地面的岩石表面都是滑滑的青苔,离地六丈内没有能下手攀住的地方,想要登上崖顶可谓难如上青天。

崔律见程柏蘅抬头望着崖壁来回踱步,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摇头道:“别想了程兄弟,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能爬上去的。”

程柏蘅回头玩笑道:“崔大哥就这样瞧不上我?”

崔律道:“不是瞧上瞧不上的,你又不会飞,先不说能不能攀上滑溜溜的这一段,要是脚下一滑掉下来不得摔成肉饼了?”

程柏蘅笑:“崔大哥这么一说,还倒给了我一个法子。”她拿来这两天射野鸡的弓箭和一大团麻绳,在箭尾拴上麻绳,搭箭往从崖壁中伸出来离地面约有十丈的一株松树射去,箭带着长长的麻绳斜穿过树与崖壁间的空隙后慢慢劲力不继落了下来,如此她便得到一条从崖壁中间垂下来的绳索。

程柏蘅顺着绳索往上爬到挂住绳索的松树之处,再向上纵跃抓住崖壁上长出的藤条,顺着几株长在崖壁上的枣树,继续爬上几丈之后发现崖壁上有一处四尺宽丈余长的裂隙斜斜通向崖壁里面形成一条弯曲的石洞,黑黢黢似乎很深。程柏蘅好奇地踏进洞内,这洞道里面竟然很是宽阔,因在瀑布之上的向阳面也并不潮湿。向前走出几步,程柏蘅赫然发现洞道侧壁有个坑,坑中有柴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洞里有人!”程柏蘅背靠洞壁慢慢向前挪动,洞里光线很微弱,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前面是一间石室,室内空无一人,室顶交错垂下几根枯藤,几个壁龛中都堆放着核桃枣子之类的干果,室正中石桌桌面纵横十九道摆着一局残棋,棋子是黑白两色磨得圆滑的小石块。石室的另一头,通向洞穴的更深处,一道最窄处五六尺宽,两丈余长裂隙直通崖顶,向上看去能看到细细的一线天空,从这里有光线射来,石室内才不会太过黑暗。顺着裂隙的边缘,有不少凸起的石块,看来通过这里便能攀爬到山崖的顶上。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从洞外吹过的声音。程柏蘅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四处打量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息,不禁只觉得寒毛直竖,于是她决定原路退回。

这时,头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程柏蘅抬头见一干瘦人影如蝙蝠般倒吊于洞顶,一张须髯贲张又黑又皱的老脸离自己不过一尺。程柏蘅大骇疾疾往后撤出丈许,那人身形更快一个翻身挡住她的去路,那人仍是倒吊在洞顶,头上乱蓬蓬的花白头发倒垂着,同样乱蓬蓬的花白胡子遮着自己半边脸,咧着的嘴里没有几颗牙,样子极是怪异。程柏蘅差点一头撞上怪人,她退后半步凝神运气朝着怪人胸前拍出一掌,想趁他躲避之机夺路而逃。而那怪人却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闪电般一把捏住程柏蘅的手腕,劲力之大如一把铁钳捏得人生疼。程柏蘅一挣却挣不脱,抬起脚飞踢向怪人手肘,可她的脚却只是抬起三尺,便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再也抬不动脚了。

程柏蘅脉门被拿住,想以小擒拿手掰开那怪人的手指,但手上疲软无力无法挣脱,她又试着以内力冲开被封的脉门,力道发出却如同石沉大海消失地无影无踪。

“咦?小女娃儿外功接近中成,内功也有小成。这内功邪门,被老树怪拿住脉门还差点被你的功力冲破了。快说,你师承何门?”怪人吹开挡着眼睛的胡子,凶巴巴地问。

程柏蘅求饶道:“前辈快放手,手腕好疼。”手却摸到腰间的冰凝剑柄,可一股洪流突然通过脉门涌入体内直冲膻中,如同被一块巨石砸中胸口,若不是被怪人抓住手腕,程柏蘅便要坐倒在地上。好在怪人没有继续发功,程柏蘅才喘匀了气息,稳住了脚步。

“小女娃儿,劝你别耍那些小心机,老树怪眼光明亮得很呢,啥样的手段都看得到。”怪人嫌胡子挡眼碍事,一只手抓住胡子扭了两扭打了个结,样子更显怪异,“不过小女娃儿的内功道是有些邪门,似乎与午子山的牛鼻子有些干系。告诉我,你师父是哪个?”

听他疯疯癫癫的口气,如同一个老小孩,可功夫之高,程柏蘅所认得之人除了周真人外便是数他为最了。当然,像守坚这样的隐世高手,程柏蘅并未见过他出手,对他的功夫便不得而知了。程柏蘅便道:“都怪我本事不济还要向你出手,这不一招都未使出便败在前辈的手下了,唉,这未免堕了师门名声,所以我师父是哪个我是不肯说的。”

那怪人瞧着程柏蘅连连摇头,颌下打结的胡子如同拨浪鼓般甩来甩去:“可惜啊可惜,好好的小娃儿要受苦了。等吃完苦头,看你这个小娃儿还会不会嘴硬。”紧接着怪人发功,一股比刚才更大的内力直冲膻中,胸膛似乎要炸裂开来,心肺也如同要压碎一般,人如狂风中的小草般摇摆不定。程柏蘅干脆咬紧牙关双眼一闭,屏气凝神使出周真人所教的疏引功,将攻入体内洪大内力沿经络丝丝缕缕疏导至四肢百骸慢慢化解,一开始只如溪流淙淙般向外引导,可体内真气越积越多如翻江倒海之巨,不久之后程柏的经络中似乎一道堤坝被冲开一道裂隙,那溪流便汇成河水般滔滔汩汩,最终如大江汹涌澎湃般被疏导化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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