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涉险(二)146(1 / 2)

垂拱殿外,近二百名禁军围住大殿,弓箭手拉开弓弩对准殿门、窗户,手执斩马刀的侍卫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进殿门。

“吱呀”一声殿门大开,一个身着杏黄色长衫的瘦高身影从门中跨出,他面色清瘦,神情威严,身后跟着一身材微胖,面白无须,穿着高位太监衣饰的太监,正是太监总管周全。此二人一出现,院中那名禁军头领惊愕片刻,连忙跪倒在地口呼:“陛下。”身后的禁军闻言也不禁呼啦啦跪倒在地。

“周全”走上前,声音尖细叫道:“何人在垂拱殿前喧哗?”

那名头领道:“微臣是殿前司都虞侯高乃清,今日在宫内当值,巡逻至此殿附近,听闻警讯赶来察看。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周全”看向“弘昌帝”:“陛下,你看……”

“弘昌帝”不耐烦地扬扬手指道:“是朕不小心触响了警铃。你们退下吧。”

高乃清恭敬道:“是。”一挥手,带着一众禁军迅速撤出垂拱殿,三队禁军分头沿着原定的路线继续巡逻。

高乃清出殿没走多远,见太华殿方向一队人缓缓走来,队伍前面是举着六对宫灯的内侍,后面有几人抬着舆轿跟着,围在中间慢慢走着的穿明黄色常服的不正是弘昌帝?跟在他身后的不就是刚才那个胖胖的总管太监。高乃清揉了揉眼睛,一个尖细的声音喝道:“大胆!见了皇帝为何不跪?”

高乃清心下大惊,急急跪倒在地连声道:“请陛下恕微臣大不敬之罪。只是微臣心中纳闷,刚才垂拱殿警铃大作,微臣前去察看,陛下和周总管出来说是陛下在书房中误触了警铃,可微臣刚从垂拱殿出来又遇到了陛下,这才……”

“你说什么?”弘昌帝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那是假扮的,快捉住他们!”

“是!”高乃清立时起身,向身后禁军高声喊话:“垂拱殿有两个贼人假扮陛下和周总管,速速将他们捉拿!”接着,身后有人摇起铜铃,高乃清率这一队禁军向垂拱殿方向奔去。弘昌帝一挥手,隐在暗处的暗卫也分出一半人手,沿着宫墙顶上高起高走向着垂拱殿方向疾奔。

那边厢,扮作弘昌帝的郑辰琮和扮作周全的程柏蘅见高乃清等人退去,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出了垂拱殿向永宁宫方向急急走去。

没走多远,听见身后不远处警铃大作,呼喝声四起,郑辰琮个头高,回头看时已能看见高处围墙上有几名黑衣暗卫向这边奔来,他心知不妙,小声道:“往水井那边跑!”

程柏蘅脚步未停,拉住他的手臂道:“不可。一旦水井被围,咱们可就插翅难逃了。咱们要远离永宁宫,走东南宫墙那边。”二人施展轻功,转了个弯拔足向宫墙处飞奔。

奔得三十余丈,迎面撞见一队巡逻的禁军,郑辰琮握着程柏蘅的手转进另一个甬道,身后铜铃响声大作,那队禁军也呼喝着跟进这条甬道。

奔得堪堪十余丈,前方又出现了一队禁军,眼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郑辰琮脚步慢了下来,程柏蘅却拉紧他加快向前跑着,道:“上墙。”侍奔至前方禁军三丈远时,两人纵身一跃伸足在墙面踢了两下,便已跃至围墙之上。纵使在墙上,两人飞奔的速度也不逊于地面。只是程柏蘅穿着蓝灰色宦官服饰还好,郑辰琮身着杏黄色的皇帝常服在皎洁的月色下太过于明显,六名暗卫也从三面包抄而来,地面上的禁军中有人高声呼道:“放箭!放箭!”顿时,羽箭如飞蝗般由下方向他们二人射来。

郑辰琮将身上衫袍脱下,执在手中如飞轮般急速在身体四方甩开,射来的羽箭纷纷被甩飞开去,也有不少射在衣服之上。程柏蘅将手往腰中革带正中一撅一掀,从其间抽出一把灵蛇般细长柔韧的宝剑,正是冰凝剑。她将宝剑舞得剑影重重水泄不通,只听得乒乒乓乓声响,射来的羽箭无不从中折断纷纷掉落到墙下。

只不过这样脚步一缓,那六名暗卫也奔得近了。地面的禁军有人喊:“停止放箭,莫伤了暗卫大人!”在羽箭停止的空档,程柏蘅从郑辰琮手中袍子上拔下几支羽箭,向着暗卫奔来的方向掷去,当前那名暗卫正在墙头全速疾奔,猝不及防间羽箭已迎面飞来,他拔出大刀挥舞几下,怎奈羽箭来得又疾又劲,挡开了胸前两支,但还是有一支射入腹部、一支钉进他的肩头,他痛呼一声从墙头跌落。

紧跟在后面的五名暗卫放缓脚步稳住身形,从腰间解下手弩向前方的程柏蘅二人射去。听得破风之声传来,弩箭被郑辰琮甩动的袍子挡住了四支,剩下的一支也由程柏蘅以冰凝剑格开。

在墙头上奔跑可以凭借纵跃随意变换方位,不需要沿着甬道而行,自是比地面上的禁军速度快得多。眼见得宫墙就在前方不远了,身后只有那五名持着手弩的暗卫。只是这边墙面与宫墙之间的甬道约摸四丈宽,宫墙高逾三丈,仅凭纵跃之力是绝不能跨过的,但若是落到甬道内,暗卫则会在高处放弩,自己二人若是停下格挡弩箭,地面上的禁军就有了时间赶来将他们围困。心念电转间,她猛然停住脚步一个翻身后跃两丈余,持冰凝剑一招“云愁雨恨”,剑势急急如流星向最当前的一个暗卫刺去。那暗卫正飞奔间忽见眼前一片剑光闪耀,他们自小被灌输要随时准备以生命来回报主人的指令,在当下收势不及之时自然萌发搏命的意念,左手弓弩一扣一支弩箭向眼前之人当胸射出,右手持大刀也向前刺出,这架势纵不能刺中也要一头撞倒敌人,好拖住他们让同伴有时间前来擒敌。

程柏蘅剑身一掠,一招“翻云覆雨”将弩箭拨转方向朝眼前暗卫射去,眼见得弩箭箭身已没入暗卫前胸,那暗卫却闷声不吭,他足下不停刀尖已刺到程柏蘅眼前,程柏蘅一招“兴云致雨”,剑尖一抖化作一片光扇,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金铁交鸣,光扇中一片流星四射,暗卫的刀身已断作七八段,四散飞开。

暗卫手上只有刀鞘,却依然保持前刺的姿势向程柏蘅扑来,程柏蘅剑尖在暗卫刀鞘上一点,人已施展轻功以一招“迎风踏浪”跃身向前,足尖在这名暗卫后心一点,执剑刺向第二名矮瘦的暗卫。前面的暗卫本已胸前中箭,只凭一口气支撑撞向前方,被程柏蘅足尖一点之下向前奔出之势变作踉跄几步,继而从墙顶跌落。那名矮瘦暗卫却早已刹住脚步执刀向上,迎向自空中击来的剑尖,其后的三名暗卫一伏、一蹲、一立各自端好手弩对准程柏蘅,“嗖嗖嗖”三支弩箭出弦从上、中、下三个方向射出,因距离不过一丈劲力十足,程柏蘅在空中无从借力,只得使出一式“撩云拨雨”化出星星点点的剑光,将上面两支弩箭拨开,下面一支从中间斩断。只时这样一来程柏蘅下降之势不减,胸口已迎向矮瘦暗卫刺来的刀尖,程柏蘅正待抬剑挡刀,只见矮瘦暗卫猛得仰面后倒,接着人向左侧飞出,原来是郑辰琮在程柏蘅翻身迎敌时,也转身跟在程柏蘅身后,在第一名暗卫跌落墙下时,他已猛冲在程柏蘅脚下,用手中衣袍卷住矮瘦暗卫的脚踝,一拖一甩之下将人抛开。从程柏蘅返身迎敌至矮瘦暗卫跌落,动作如水银泄地般只在弹指间。那矮瘦暗卫在坠落之际还保持着举刀上刺的姿势,接着就是“哎呀呀”的惨呼之声,原来那暗卫从空中落下时,正砸到地面上当先飞奔而来的都虞侯高乃清背上。

眼见得对面三名暗卫已再次上好的弩箭,郑辰琮灵机一动将程柏蘅拉到身后,跨前两步肃声道:“大胆!竟敢在朕面前放肆,快快退下!”

对面那三名执着手弩的暗卫面对着自己主子那张冷峻的脸,个个都呆怔住了。自打记事起,他们就被洗脑要求“忠主护主”,在他们心底之中,“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伤害主子”是列在所有信念最前面的一条,是该听这个“主子”的命令退下还是该听之前主子的命令将这二人拿下?他们心中一时踟蹰不定。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再为此事发愁了,从“主子”身侧疾射出几支羽箭,接连从他们胸口射入,这是程柏蘅从“弘昌帝”身后掷出的羽箭。这三名暗卫低头看着胸前羽箭,看着血线顺着羽箭细细的箭杆滴滴流出,人缓缓地倒向墙下,心中没有惊恐只有一丝轻松,“以身奉主”的任务自己算是完成了。

眼见得地面上的禁军已追赶了过来,程柏蘅瞥了一眼掉落的三名暗卫,与郑辰琮转身疾奔数丈,纵身跳下院墙,对面是高逾三丈余的宫墙,程柏蘅从郑辰琮手中衣袍上取下最后三支羽箭,腕间发力一一甩向宫墙。工部为殿前司所特制的箭头为精铁所铸,材质自是上上乘,一掷之下柳木箭杆没入宫墙五寸余,剩下的十几寸箭杆兀自“嗡嗡”颤动。

“你先上城墙,我随后跟上!”郑辰琮道。程柏蘅应声助跑几步向上纵跃,足尖在第一支箭杆上一点,随即跃上第二支箭杆,郑辰琮也如法跃上第一支箭杆。

身后禁军已追至宫城墙下,弓箭手一字排开拉开弓弦,一时间羽箭如飞蝗过境般向程柏蘅、郑辰琮射去,郑辰琮甩开手中衣袍如风火轮般挡住身后乱箭,跃上宫墙上插着的第二支箭杆,却见程柏蘅正舞动手中冰凝剑左支右拙地格挡来箭,脚下的柳木箭杆已踩得向下弯曲随时可能滑落,而她距离宫城墙顶仅有半丈许,却不能分心跃升。他心一横猛提一口气,使出一招“灵燕穿云纵”,跃起丈许护在程柏蘅身后,右臂托在程柏蘅肋下,伸足在墙面疾踢数下,左臂已攀到宫城墙垛间,程柏蘅在他的一托之下,翻身跃上了宫城墙头,返身伸手将郑辰琮也拉了上城墙。

也多亏了这波箭雨袭来,城墙上的守兵不敢上前均躲在不远处墙垛之下,待二人站定才持刀围将了过来,程柏蘅舞动冰凝剑一招“雨散云收”,剑光如灵蛇摆尾,轻挑在当前劈来一刀的兵士指上,那兵士右手的四根手指头立时被连根截断,手中斩马刀在空中旋转两圈落入程柏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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