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密语(三)142(1 / 2)

馥阳到宫里哭求了一番,又有方皇后帮着说话,弘昌帝虽有些嫌弃常宏家世低微,但转念一想自己女儿已是三嫁之身,而常宏却是风华正茂大有前任的良才,也算得上堪配。再说,职位高低不是全凭自己恩典吗,以后有自己的女婿在,殿前司上下怎么能不更忠心效死力?于是便也同意下旨赐婚,且擢升常宏为殿前司都虞侯。

馥阳这一胎怀得极是安稳,不但脉象好,精神好,胃口还好,面色也很是红润光泽。不像她第一胎的时候,吐得翻肠刮肚,闻不得半点异味。馥阳喜滋滋道:“这一胎肯定是个闺女。我这闺女好,从娘胎里就知道心疼娘,不像她哥哥只是捣乱。”

虽说有礼部张罗大婚之事,但馥阳也闲不住,命玉芝去找宫中最好的几位绣娘一起来为她绣嫁衣,又命管事去帮常宏买几进院子,宫里也派了人来为公主府张灯结彩,合府上下忙得喜气洋洋脚不沾地,所以三日后“沈苓”自己来到三皇子府。

戚皇子妃面带忧色,拉着“沈苓”的手道:“这两日,殿下气色还是不好,整日昏昏沉沉的,睡觉也只是浅眠,夜里都要醒好几次。蒋长史说还是请窦院使过来看一看的好,殿下却说用人不疑,还是等沈大人过来诊治。”

“沈苓”受宠若惊道:“殿下和娘娘如此信赖,微臣真是感激涕零。”

与上回一样,戚皇子妃看到郑辰玦流血便又开始头晕,出了寝殿到外间等着。“沈苓”迅速为郑辰玦扣上十二个陶罐,拉好被子后,站起身走向通往书房的门口。

这间卧房窗子不大,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阴暗,四下漂荡着浓浓的草药味。通往书房的那扇门闭得紧紧的,蝠形的铜锁挂得端端正正。沈苓轻身走近门前,隐约听到书房内有两道呼吸之声,声音极轻且浅长,显是房内隐有两个功力高深之人。

“沈苓”心下一惊,转身走向寝殿窗户前,口中喃喃道:“屋里还是太闷了。”伸手拨开窗闩,打开半扇窗户,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沈苓”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平复了纷乱的心跳,再次坐回榻旁圆凳上,注视着半眯双眼睡觉的郑辰玦,手指搭在他腕上寸半尺三处,脑中却快速推算着怎样才能拿到密语的解法。不过既然郑辰玦已经对自己起疑了,解密语的法子说不准藏到他处了,这间书房就是一个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这次陶罐吸出的血块比上一回更黑,还带着一丝腥臭的味道。“沈苓”觉得颇为满意,戚皇子妃却担忧得不行,非让“沈苓”再开几副补血益气的药来为郑辰玦补补身子。“沈苓”便依戚皇子妃所言开了寻常的补血方子,叮嘱郑辰玦要多开窗通风,多呼吸些新鲜空气,有力气时可去花园里走一走,这样方能舒缓脏腑畅通经络,协调人体至平衡态势,扶助人体阳气,毒也就会发散得快一些。

等戚皇子妃送“沈苓”出府,郑辰玦撑着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书房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两个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是他的贴身近卫点检卫潭和副点检使刘青。卫潭赶忙上前搀住郑辰玦,小心地将他扶至榻上躺下。

郑辰玦问:“刚才情形如何?”

卫潭道:“臣与刘副点检一直靠在墙边听着寝殿里的声音,沈大人除了起身开了窗户外,并无其他异样举动。”

郑辰玦皱眉道:“难道是我怀疑错了吗?或者,你们有什么破绽被她发现了?”

卫潭道:“殿下,我二人动也未敢动一下,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若是连这样她都能发现的话,除非她是一位功力高深的练家子。”

郑辰玦冷哼一声:“这个沈苓,本宫认识她快十年了,若说她被人收买了还是有可能的,但若说她是个一等高手,却是半点可能也没有。书房里的东西不怕人看,本宫和严予潜心琢磨了那么久的东西,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料不出如何使用。不过,哪个想靠近我的书房必是心存鬼祟,一想到身边可能还有郑辰理的暗桩,我就寝食难安。这些天咱们府上日夜加紧守卫,盯紧了我的书房。还有这个沈苓,三日后她还会再过来的,到时候再试她一试。”

赵卓在猕山整整搜寻了半个月才回的帝都,期间又抓获了十几个山匪,可依旧没有寻到燕王夫妇的尸身。虽刚刚十月初,猕山上已开始接连下了两场雪,气温骤降,军士们也有些支撑不住,赵卓便领着人马从猕山撤了出来打道回京。

“沈苓”听说赵卓回府,便到他的住处探望。

赵卓初来正京时,住了几天鸿胪寺的驿馆,因出入都有人跟着十分不便,也住不了多少人,还考虑到要在正京住些时日,因此他便在城东南处买了一所大宅子带着亲卫们搬了进去。

一见之下,“沈苓”很是吃了一惊,赵卓黑了许多,络腮胡子蓄得有半寸长,样子很是粗犷。

见“沈苓”盯着自己半晌没有说话,赵卓摸了摸胡子问道:“看什么?我是不是很丑?”

“沈苓”摇头笑道:“不丑,是令我想起了在盂县时的赵九,那时候你的胡子也是自己蓄的吗?”

赵卓抹着胡子呵呵笑:“那是为了避人耳目,曹三哥给我贴的。”

“沈苓”道:“那时候我不懂易容术瞧不出来,现在的话,定然一眼就能瞧出来了。赵卓,你们在猕山上有什么收获吗?”

赵卓哼了一声道:“哪有什么收获?只是替郑老贼收拾了些残余山匪而已。不过我手下的人抓了一个小头目,他说,他们首领在袭击燕王的前一晚喝酒时说过,今后山寨若是招安,兄弟们个个都要当官吃皇粮了。这人被平北军的人知道了,过来硬是将人要走了,后来说押送到半路这人要逃,被乱箭射死了。好在猕山上野兽不少,虽然不便于围猎,但我射的野物比在四象围场还多不少。”

“沈苓”也深为向往,道:“我这个身份不谙骑术功夫,在四象围场时只有看别人出手的份,看着他们个个满载而归,那时候真是心痒得如猫抓一般。”

赵卓笑道:“我们盛都城外就是茫茫的草原,再远处就是连绵的山脉,野牦牛、白唇鹿、野骆驼还有狼群经常遇到。阿蘅,等你到了盛都,我天天陪你去打猎打个痛快。”

“沈苓”问:“牦牛我没见过,就是浑身长着很多毛的牛吗?”

赵卓笑:“正是。牦牛个头就象水牛一样,大的要超过两千斤。身上的毛又长又密,我们当地人都用来搓绳、做毡。只要你射上一头野牦牛,做成肉干可以让全家吃上半年的。”

“这么说,我倒是不敢多射几头牛了,否则肉太多吃不完岂不是暴殄天物了。”“沈苓”端起牛乳茶饮了一口,随着与赵卓相识日久,她倒是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味道,醇香浓厚回味悠长。她问:“既然在猕山没有找到燕王夫妇,后续之事准备怎么安排?”

赵卓道:“昨晚我抵京之后,先去见了郑老贼,他说宁儿既已嫁与皇家成为一名藩王妃,自有宗人府来办理他们的后事。从明日起,他会下令在兰殊寺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为他们超度亡魂,再之后就会在燕地为他们建一座衣冠冢,以永镇蕃地。还假惺惺劝我不要太过伤怀,他说等馥阳大婚便会立即安排我们离京前去盛都。”他顿了顿,又瞧着“沈苓”的脸色讷讷道:“是他主动说的,我可一字也没说想早日带你走的。”

“沈苓”还是皱起了眉头,道:“赵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还有一事没有做完,这样一来时间就有些太过紧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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