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围城（十四）228（1 / 2）

晚霞光芒万丈，西侧的半边天密布的云彩被映成赤橙黄几色。

火烧云，晒死人。看来明日又是个晴热的天气。

“张家哥，李家妹，媒婆来说真相配。裁红衣，缝花被，绣好的鸳鸯凑一对……”几个娃儿凑在胡同拐角唱着儿歌蹦蹦跳跳。

一个妇人从院门中出来骂道：“你们这群小崽子们还不赶紧回去歇着，看肚子里就那几颗粮食都蹦跶没了，夜里又哭着喊着说饿！”娃儿一哄而散，妇人扭住自家娃儿的耳朵就往家走，边骂：“叫你去井里打水，你倒好跑这里……”转头看到胡同里的官兵，吓得登时住了嘴，顾不得将娃儿耳朵拽得长了两寸，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子，“吱呀”一声关了院门。

“给官爷请安。”一个山羊胡子的老汉从胡同外小跑着过来，可能腿上有疾走路拖拉不便利。他一边抹着额上汗水，一边手扶着膝盖艰难跪下行礼。

“起来吧，你是这里保长？”卫潭问道。

“是，官爷。小人姓于，叫于冬宝，是咱们羊道胡同的保长。”老汉恭敬答着。

卫潭指着拐弯处那个破落小院问：“这家人去哪里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了？”

“回官爷，这家男人是个绝户，三个儿郎都在战场上战死了，男人半年前病死，老婆子没钱办丧事把院子卖了，投奔远嫁的闺女去了。买这个院子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姓李，说是个老光棍，小人也没见过几回。”

“你这个保长怎么当的？本官昨日搜查过这个小院，他家里至少有五口人。”卫潭眉头一皱，厉声斥责道。

“官爷息怒。”于保长吓得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这两年我们这个胡同的院子往外卖了不少，扰共卖出近二十个院子，有些院子一直空着，有些住进来商贩，整日早出晚归一年见不到几回。小人也向崇教坊的王坊主禀报过此事。坊主说，院子买卖得多了房钞便收得多，商贩多了交的丁税便收得多，这是好事。小人便没再管此事。”

“真是混帐！于保长，有人密报你们胡同里藏有反贼，上头有令要将你们胡同所有人等全部清空，本官带人挨家挨户搜一搜反贼的证据。”卫潭大喝。

于保长大惊失色道：“有反贼？官爷，若真有反贼会不会连诛到待邻居啊？”

卫潭道：“知情不报视同谋反，哪个违抗命令也视同谋反，诛九族。于保长，就看你在今日之事如何表现你的忠心了。”

“对，小人这就去为官府办事。”于保长立时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叫着身后的后生道：“小五，去拿铜锣来！”

“当、当、当！”于保长敲着铜锣沿着胡同一遍遍喊叫：“羊道胡同的住户听着，家里不论大小都到胡同口大槐树下等着点数，否则以反贼论处。”

很快有人从院门处探出头来，弄清楚了于保长的意思，陆陆续续扶老携幼往外走。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大槐树下聚满了男女老幼。于保长清点了一遍人数之后，面色变得凝重，他拖着病腿一瘸一拐走到卫潭面前道：“禀官爷，这里都是咱们胡同的老街坊老邻居，那些新住进来的人一个也没有。”

卫潭眉头一皱，道：“那你带着我们到那些卖出的院里挨个搜一搜。”又对手下道：“给我搜，只要见着活人格杀勿论。”

“卫将军，这家院子屋里屋外都是新土，堆得有一人多高。”

“卫将军，那边屋子灶台下发现一条新挖的地道，可容一人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