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仍是少年(1 / 2)

狐死首丘,叶落归根。

人之一生,即是由生向死而去的路途。所谓不同,无非到达终点所需的时间不同,无非路途中各自经历的不同。

当一个人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对于生死也就看淡了。

当然,看淡了,并不是说就看通透了人生,而是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就譬如此刻的耿天佑,回首前尘,忙忙碌碌、庸庸碌碌、枉自奔忙,纵然当年有雄心壮志,终究是志大才疏,只能慨叹一句:【人力有时而穷!】之后,再做不得声,只能回家等死。

都是第一次做人,谁有经验呢?

都是懵懵懂懂的长大,稀里糊涂的选择,后悔莫及的错过。

等到青春不再,一身伤痕,满心遗憾,带着无尽懊恨痛苦,走到人生末路,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都是命!】

只有那些足够幸运的人,才有资格嘲笑那些不幸的人是败犬,才有资格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才有资格说【我不信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却不知道他们只是足够幸运罢了。

——就好像一起吃粮当兵打仗,最后当了将军的,就一定是同袍里的最强者?

——就好像最终当了将军,最终功成名就的人,当初经历险境低谷,命悬一线之时,谁敢说不曾绝望过,谁敢说遇难成祥不是运气好使然?

——又有几个坚信【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那些在相信【我可以】,最终,却抱着这个信念粉身碎骨的时候,最终,又相不相信一切都是注定的?

如果,最强者不能笑到最后,最弱者也能逆风翻盘,那么成败不是【但尽人事,敬听天命】,不是命运安排,又能是什么?

坐在复兴号动车上,耿天佑又想起在外面看动车,刷的一下就过去了。但是坐在车里看外面,或许某个地方也是刷的一下擦肩而过,但因为动车身处高架桥的缘故,看远处,却是很长时间才会再也看不到了。

故国一去二十年,习惯了在外面的生活,总以为家乡很远很远,每次寥寥无几的来回,都是经过漫长的旅途。

但真的一步步靠近家乡,因为想要从此在家乡定居了,近乡情怯有了。

因为不打算在死前再去了,那个早已经习惯的大都市,因为永别了的关系,却也开始在记忆里变得陌生了起来,更开始变得遥远起来。

就好像最初在那边定居,觉得家乡非常遥远一样……

【……愿你归来仍是少年……】?忽然间,耿天佑听到不知道是谁在放的歌,心中苦涩的想到:归来,怎么可能还是少年?

随着歌声入耳,耿天佑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这么多年,想起了当年,不知不觉间痴了……

接着,耿天佑在淡淡的忧伤感怀里,昏昏欲睡……

正迷迷糊糊中,耿天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似乎是他妈妈的声音,他连忙答应一声,睁开眼睛,就是一怔。

入睡前,他还半躺在动车上闭目养神;醒来后,已经躺在一个陈旧小屋内陈旧的床上,耳边、眼前,再没有动车组车厢的一丝痕迹……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袋水煎包,走到耿天佑床头,一边把包子递给他,一边说道:“给你。”

耿天佑被动的接过包子,那妇人看了看他,转身离去。

“妈?!?”耿天佑呆呆的接过包子,这才想起这个看着就很熟悉的妇人是谁,忍不住脱口而出。

邹向红闻言一顿,停下脚步回头,诧异的看向儿子。

耿天佑看到母亲询问的眼神,错愕之余想了想,尴尬的问道:“你吃过了吗?”说着,他举了举包子。

邹向红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倒是心中一喜,摇摇头说道:“你吃吧?我吃过稀饭了。”

“哦。”耿天佑答应一声,低下头去,手上打开装包子的塑料袋……

邹向红看到儿子没再说话,开始吃包子,也就点点头离开了。

这边,耿天佑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包子,一边环顾四周。

刚才,耿天佑叫那一声【妈】,真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而是因为骤然间看到母亲三十年前的样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三十年前?因为这间小屋是翻新前的样子,他从楼上搬到这里后,现在就算是临近翻新的时间,这件事,也发生在他坐复兴号回家的三十年前。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耿天佑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声,虽然仅仅是一个【妈】字,声音里却是【疑惑、惊异、还是疑惑的】的纠结着情绪,还有对刚刚还在动车上,现在已经到了三十年前老家小屋的不知所措。

——是读档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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