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复苏后的炼金术师是亡灵(1 / 2)

艾温·法兰于若干年后苏醒于塞恩公墓。

“世界”-2700年,炼金帝国-斯罗佩顿,边陲小镇斯帕罗纳花草盛开的一处公墓旁。

公墓中一座并不显眼的石碑上刻着“令人尊敬的炼金学先驱”-艾温·法兰,2575年生于边陲村落斯帕罗纳,2596年卒于帝都梅纳。

根据墓主简介上的生平事迹所述:

“艾温·法兰”、一位伟大杰出的炼金士,炼金学方面的天赋举世罕见。

以21岁的年龄荣获千年以来仅被九人斩获、称为“炼金史诗”的帝国最高学术荣誉,在这个以炼金术闻名于世的庞大帝国-“斯罗佩顿”堪称一个传奇。

如今,在斯罗佩顿、乃至各大帝国的炼金学院中都有他的花岗岩雕像。

“”但是在炫耀自己的光荣事迹之前,我要确认一件事。”

漆黑一片。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棺木吗?

虽说能够死而复生很好,但复苏的地点竟然是在棺木里,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大脑中有关于生前终末的记忆,是我在炼金之门学院的实验室里进行某种魔力合剂的实验。

我将半龙人角的粉末,鼠尾草的汁液与火红之血(某种魔兽的血)混合在试剂瓶内,却不慎引起了被称为“魔力爆炸”的意外事故。

那次事故中的魔力光晕近深蓝色,说明魔力强度达到8阶以上,将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年轻学者炸死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是为炼金学事业光荣献身,那么为何我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得而知。

是死灵术士做的?

有可能。

经由死灵术士复活的灵魂是幽灵,幽灵(恶灵)直到不断吞噬同类、进化成神之前都不会具备生前意识。

生前我借助大量闲暇时间通读了各大帝国的奇闻异史,因此这让我获得了对于已知宏观世界庞大的知识储备。

不过,至今还没听说魔力爆炸会将人族转化为不死系生物的案例。

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亡灵骑士、僵尸,骷髅或食尸鬼之流。

等一下!

手“穿”过去了...?!

刚才我确实试图用手去移开自己的木质棺盖,但是结果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手透过木板直接消失了。

我捏了捏向外发散着惨淡白光的拳头。

一片惨白,白的发亮。

更不可思议的是、位于土层之下的密闭幽暗空间内,仅凭双眼居然能将泥土中的棺木、蚯蚓和小型食腐生物看的一清二楚。

综合上述现象,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肉身(躯壳)能够穿透物体,在黑暗中拥有白天的正常视力,种族是幽灵无疑。

幽灵,吗...

将透明的“身躯”慢慢从坟墓中“上浮”后,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自己的墓碑。

即使一厢情愿地认为如今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闭上眼再睁开...

爬满苔藓的石英石墓碑仍无声地矗立在荒草丛生的地上,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以至于几乎被人遗忘。

为了切实证明存在性,我甚至拿头去撞公墓旁不远处一栋民房的土墙。

........................

我的头也穿过去了。

那栋民房是个马厩,正因此撞见一只精壮的骏马。

马嘴里未咀嚼完的粘稠草料和口水,随着一个喷嚏“溅”了我一身、当然,假如我还有身体的话。

不过我觉得这种体验应该会很糟糕就是了。

“我真的死了吗...”

带着深刻的疑问将头重新探出墙外,斜射而下的阳光依旧非常刺眼。

然而举起的半透明手掌却遮挡不住阳光。

岂止是阳光。

仅剩的那点稀薄存在感几乎都要被空气夺走了。

“竟然没被杀死...”

我叹息了一声。

任何位阶为黑幽灵以下的个体,一旦直面阳光就会立即灰飞烟灭,而我却没有。

相对于从坟墓里死而复生而言,这件事反而还显得稀松平常一些。

“该考虑今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清晨的村落入口十分冷清,只有一位牵着母牛走进村中的奶农。

从着装看上去是一个地道的斯帕罗纳人。

她的头上扎着月桂叶制成的头冠,身上穿着山羊毛纺织的衣物

这里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寒冷异常,也许是因为高海拔地区的原因?斯帕罗那村的地理位置都快接近北极圈了。

斯帕罗纳人都喜欢月桂树,不仅是建造房屋、调味品、生火做饭,都离不开月桂树。

至于从何时起开始有佩戴月桂冠这一习俗的,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已无从考证。

“请问...”

那是一位脸上有些皱纹的勤劳女人,我想伸出手搭一下她的肩膀,却在行动前想到了很多关键的问题。

手要是穿过去了怎么办?

我从坟墓里飘出来可不是为了吓人的。

人族能凭借肉眼看见吗?

作为不死生物的幽灵,除了8阶的“黑幽灵”(8阶以上的幽灵仍无意识,但灵体形象会回归弥留之际的面貌,且能在白天行走)及以上等阶,人族和其他天生不具有魔力的种族仅凭肉眼根本无法观测到。

如果先假设我是一个幽灵,初始灵魂强度应该只有1阶。

死后的记忆也告诉我自己并没有吞噬过任何同类。

“什么?”

“!!”

我被吓了一跳。

“哇啊...?!”

牵着奶牛的妇人也吓了一跳。

“你能看见吗!你看见我了对吧!”

我慌了神。

“孩子,我是科沃尔大婶,不是盲人。”

奶农的话让我一阵茫然。

什么时候幽灵也能被人看见了?

难道现在这个时代人人都会魔法了吗?

还是说我的魔物等阶已经到达8阶(8阶幽灵为黑幽灵)以上了?

怎么可能...

一阵如潮水般的怪异快感涌入大脑中每一个恒光体(炼金学的解释,按照现代人的说法是神经元)。

不妨先否定后者发生的概率。

既然科沃尔能够看见,也就说明我可能还没有死!

我还活着...

但是、既然是这个结果,之前发生在地下的又是什么?

我的棺木和遗体分明都躺在泥土里…

是幻觉吗?

半转过身,用无形的手掌擦亮双眼。

那座“艾温·法兰”的墓碑还在原地,上面镌刻的生卒年月也一清二楚。

很遗憾。

“如果只是梦就好了...”

我有点失落。

“你能在白天睡着?”

科沃尔似乎对我有些好奇,开始用目光上下揣测。

“孩子,我在村里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你是从哪个村子来的?”

——不好意思,我是从棺材里飘出来的(幽灵),所以请你快逃吧,不遗余力地。

要是真的这么说岂不是更奇怪了…

抛去无谓的恶意想法,我决定调整一下说辞。

“我的母亲是斯帕罗纳人,十岁时我随她离乡去大城市生活。即使已在外成家多年,有时也会想念故乡的风景。”

其实我生前曾和友人开过一个玩笑,即嘱托在死后要将我埋葬于此,没想到而今这个玩笑竟然成真了。

但话又说回来,应该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客死异乡。

人的天性总和落叶一样,最终要转化成养分回归根部。

腐叶被风轻轻一吹便化为尘埃四散分离,不如长眠于此。

很多景色...终究还是没变。

我缅怀般地眺望着斯帕罗纳小镇外的弗洛蒙托雪山。

那里的雪线与苍胧的云端齐平、云像纯白的丝织品一样挂在峰顶,宽阔的黝黑玄武岩山体在有限的视野中无法一览无遗,青葱茂郁的山麓牧场上低头进食的奶牛比比皆是。

从5岁开始我一直趴在夜里的窗户上、借微弱的烛光与夜空的繁星眺望那座雪山,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去攀爬一次,竭尽所能,无论终点。

这个梦想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了...

总之有些话我倒是没说错。

在成为炼金术师之前我确实在做一些经营香料的小本生意,同时也兼卖茶叶和大米,不过都是为生计所迫罢了。

“你能平安回来就好。”科沃尔说。

“谢谢。”

我松了一口气。

科沃尔大婶似乎也有些感触,直直地望着雪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年村里出去的人多了,也有去帝都梅纳的...一走就是很多年。”

“没有愿意回来的吗?”

“即便他们愿意,也做不到了。像你这样能够活着回到村里的年轻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少,我们不得不被迫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

活着...

再度听到这个字眼,仍是颇感沉重的话题。

“他们去了哪里?”

我对村子以及整个世界的现状感到莫名有些担忧。

“有在外打拼的、还能在月末的时候写信寄到家里,也有人走上战场,生死一概不知,家书对他们的家人来说过于奢侈。”

战场?

记忆告诉我生前斯罗佩顿帝国尚还处于和平年代,但不知自从我死后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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