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变节术士布洛卡廷（1）36（2 / 2）
格林笑着安慰道，他摸了摸赛斯特头发。
“我还有资格继续担任圣女吗？”
赛斯特发出灵魂的自问。
“所谓的光之圣女，首要条件是具备热爱生命的心灵，其次是愿意为拯救世人奉献一切，甚至于牺牲自己的使命感。”
对于她的忧虑，亚梨栖伸出了手掌。
“我和艾温正在进行一场寻找光之圣女的旅行，如果你有这个坚定的意志，说不定能够成为我们旅途中可靠的伙伴。要不要一起？即便没有天使传承，我们也会竭尽所能将你打造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和亚梨栖心意相通的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打算。
拥有圣骑士首领生前一切剑技与体术的亚梨栖可以教导赛斯特战斗技巧与神圣斗气的使用方法，能力方面...身为炼金术师的我可以通过制作原创魔药以唤醒她自身的人体潜能。
“亚梨栖是十大圣骑士之首——科怀·雷纳特的继任者，追随她并无坏处。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身为教皇的格林并未劝阻，似乎在他看来有着比教会的工作更为重要的事情。
“旅行？！”
赛斯特·柳德米拉的眼中升起了灿烂的光芒。
也许是从未离开过斯罗佩顿的经历让赛斯特想要去看看世界的广袤，但这就注定了她无法继续待在教会从事神职工作，并且还将长期远离自己的家人。
“这将会是一场遍及七大帝国的旅行，路上除了瑰丽的风景之外也会伴随着无法预测的危险。决定权在你的手中。”
我并没有给赛斯特任何引导，但她只是迟疑片刻就做出了选择。
赛斯特站到了我和亚梨栖的身旁。
“我想去。我想看看命定的下一任光之圣女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对于女神大人的虔诚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赛斯特以强有力的语气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即便脱离教会也没关系？”
面对我的疑问，赛斯特将白色长袍脱下，仅余一件日常裙装。
“从现在开始，圣女——赛斯特·柳德米拉退出教会，成为艾温·法兰的随从直至旅程结束。”
很好。
——既然你不满足于此境，就让我将你锻造成一柄利刃吧。
接下来是那位名作佛卡夏·谢尔的现任圣女。
佛卡夏·谢尔和赛斯特·柳德米拉不同，既没有显赫的身世也没有足以与她并肩的才能，容貌亦不出众，总体而言可以用普通二字概括。
佛卡夏今年15岁，父母都是教会雇佣的勤杂人员，日常负责清扫法雷利亚大圣堂里的积灰与蜘蛛网。
她在帝都经营着家中的杂货铺补贴家用，一个早当家的穷孩子，仅此而已。
在一次教会采购蜜蜡与白漆的交易过程中，来自裁判所的另一位圣者“曙光咏叹”佩里·约瑟夫看中了身为交易商的佛卡夏，并力排众议将其推上圣女之位，然而他的理由却是“直觉”那一类虚无缥缈的存在。
既然是教会圣者的直觉，那就让我看看各方面都普通到极点的佛卡夏...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吧。
双眼被银色长发覆盖，看不见真容的女孩怯生生地走到三大传承的面前，她先是伸出手掌，然后又退缩了一阵，不确定地看向我、格林与亚梨栖。
“加油——！”
已经加入了我的团队的前圣女赛斯特握紧拳头说道。
受到同伴鼓励的佛卡夏坚定地点了点头，将手贴在了代表依兰传承的鸢尾花之上。
圣愈天使的传承光芒开始变得耀眼，但却并没有任何动静。
很奇怪。
如果传承出现排斥反应，那么现在佛卡夏应该就已经被打伤了才对。
历史上甚至出现过有男性被传承排斥释放的圣焰当场焚烧致死的案例。
“这是怎么回事？”
赛斯特不解地向身为教皇的格林询问。
“圣愈天使没有给出接受或是拒绝的意思。这种情况教会的历史上并未有过任何记录，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会...教皇大人也不知道吗？”
“...说来实在惭愧。”
格林难为情地说道。
刚成为教皇不久的格林还没来得及将所有教会的古文献悉数掌握，但原因我却很清楚。
继圣愈天使之后，圣盾天使与圣洁天使同样出现了类似的现象。
这既不是认可也不是拒绝。
而是臣服。
圣之四天使是神炎天使座下的门徒，能够让她们这么做的就只有与神炎天使地位等同的其他三位原初大天使。
天界毁灭前曾拥有四位掌握着神之古籍——原初法典的最高阶天使，她们没有姓名，只有称号，只有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光之印”。
知识天使：管理天界古籍的“守书人”，天界万亿大地之母，持有原初法典之一的“地”。
祈雨天使：所有种族最先记载的“于沙漠、荒地与山脊播撒雨水之神”，持有原初法典之一的“水”。
神炎天使：炽天使顶点，圣之四天使-圣愈/圣洁/圣盾/圣剑天使的上神，持有原初法典之一的“炎”。
微风天使：召唤风与气的天使，象征春天，教导所有森林、花、草与植物呼吸的自然之神，持有原初法典之一的“风”。
原初法典是用以构筑天界四种概念衍生物，其地位等同于曾经崩落的神界本源——创世乐章。
神界毁灭后，四种原初乐章分别以特殊的存在形式得以保留。
当然，我所位于的世界因为世界意志还未平息并沉睡，所以没有类似的特定概念或是创世构造体，硬要说有的话，也许就是天空、大地与海洋三者本身。
“格林，过来一下。”
我向格林招手示意。
武器库深处。
“你是说佛卡夏的身上有可能存在和神炎天使相同的血脉？”
格林惊讶于我的解释，如被冰霜般地僵住了。
教会的光明女神莱尔特里丝本来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她之所以能够成为神灵，是因为其血脉中含有神炎天使的因子。
11岁的莱尔特里丝是数千年前的教皇之女，其血脉被教会的圣者使用“神器·黄昏风笛”激活后显现出无与伦比的能力，她在仅仅一个月内同时将神术/神圣斗气修行至16阶，并于三年后与光系魔物之王“黎明知更鸟”森莱尔的对战中神格化，由此成为教会活着的人神。
14岁的人族神灵。
——这种天赋足以让全种族的天才，1包括魔物之王的直系子女黯然失色。
“佛卡夏·谢尔的身上有一种令四天使感到敬畏与膜拜的特质，那究竟是什么现在还无法下定论。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光之圣女不应是她所处的位置。不远的未来她将成为继光明女神之后的第二位教会现人神——有没有天使传承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我以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
“第二位光明女神么...”
格林端着下巴思考。
“我希望你能保护好佛卡夏，在离开斯罗佩顿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今天就这样吧，另外...答应我的事情别忘记了。”
我拍了拍格林的肩膀。
我曾向格林提过一个条件。
身为教皇的他利用教会的资源，帮我搜集飞翔于七大帝国上方领空的龙骑士真实身份的情报，以及关于中央大陆帕奥塞尔山关口附近与内部的详细地形图。
为了拜访光明巨龙之王洛帝斯雷森，这两个情报对我来说极为重要。
作为交换，我会替教会找到失落的苍星剑——克拉帝尔，并带回其他三位光之圣女。
“接下来去哪里？”
赛斯特·柳德米拉尾随在我和亚梨栖的身后，不时地四处观望。
“去逛街。”
“逛、逛街？！”
赛斯特很是意外地停下了脚步。
这时她突然以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和亚梨栖，脸上的表情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请问艾温大人和亚梨栖殿下...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赛斯特兴致盎然地说道。
“什、什么啊......”
红着脸的亚梨栖吹起了口哨。
“未婚夫妻关系。”
我像是刻意这么做一般按住亚莉栖的肩膀将她推到身前。
“怪不得总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早说嘛。”
赛斯特反而露出了十分理解的表情。
汽笛的声音响起，一辆蒸汽列车停靠在了教会广场门口。
十分钟后，帝都梅纳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中央。
走下列车即被拥挤的人群所淹没，咖啡、蛋糕、烤鸡与馕的香气不知从何处扑面而来。
可惜了，现在还不是很饿。
“既然你们要独处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要去铁匠铺看看。你们身上有钱的对吧？”
赛斯特讨要糖果般地伸出双手。
“20金币够吗？”
我从钱袋里摸索了一下。
“当然，只是普通的锻造武器而已。魔法武器就算是身为铁匠世家的我也买不起啦。”
赛斯特对我示以贫穷的笑容。
帝都市场针对冒险者出售的武器溢价十分严重，有的武器店内成套出售的魔法装备价格是同种材质打造普通套装的数倍乃至于数十倍，且其中一把附魔剑的价值就能达到套装的一半。
对于新手冒险者，在自身实力不强的情况下良好的武器或装备是唯一能弥补短板的东西，嗅觉敏锐的商人们借机哄抬价格。
面对这种不公的现象，冒险者们纷纷转而将视线投往陈旧二手兵器或是从军队中流出的残缺制式装备。
这么做虽是节省了成本，讨伐魔物的伤亡率却因此大大增加。
“喂...她应该不会被骗吧？”
亚梨栖扯了扯我的衣袖。
“被骗了反倒是好事，只要不发生肢体冲突就没关系。”
我真正担心的只有这个。
“人家可是前圣女诶，又不是什么战斗狂。”
亚梨栖抱住我的肩膀吐槽。
“你说得对。”
舍弃所有杂念的我和亚梨栖一起进入了一家服装店。
“先看看婚纱款式。”
“可以吗？”
心中忐忑的亚梨栖似乎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抬起头看着我。
“就当是提前体验一下了。”
“嗯。”
“圣女大人！？”
“光明教会的圣女赛斯特·柳德米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是打算放着圣女不当想要转职成为冒险者了吗？”
“不对，看她的衣着！这家伙...”
赛斯特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在一群冒险者的围观下向一家装修普通的铁匠铺走去。
店铺名“铸剑师尤索夫的秘宝”。
一整条街都是贩卖魔药、装备与炼金道具的店铺，也难怪整个帝都九成以上的冒险者都会聚集于此地，狭窄的三条千米长街上就充斥着数以万计的人群流动，即便赛斯特有意低调隐匿自身行踪，但只要有一个人认出她的身份，几个呼吸之内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我才不愿意外出啊...真是麻烦死了。”
进入铁匠铺的赛斯特将白色的斗篷摘下，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
过去，圣女身份一度将她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法雷利亚大圣堂内部，后来更是被教皇辛赛西斯软禁。
这是她两年多以来第一次离开教会。
“尤法大叔，好久不见——”
赛斯特走到店主面前晃了晃手掌，亲切地说道。
坐在柜台前清点账目的独眼中年男子放下账本定神看去。
“哦，这不是雷蒙德的女儿吗？”
铁匠尤索夫一向凶恶而粗糙的脸竟然出现了温和的表情。
别称“善使钝剑的人间剑圣”尤索夫·哈维。
虽然斗气只有14阶的水平，然而其剑术的境界更在一众王权级斗气骑士之上。
年轻时的尤索夫与赛斯特的父亲雷蒙德同为冒险团的成员，是生死之交，一次冒险中众人因误闯了强大魔物的禁地而险些丧命，那次事件中尤索夫失去了右眼。
不过比起曾经的冒险者身份，如今的尤索夫更以炉火纯青的锻造技艺而为人所熟知，据说凡是“拿得出手的稀有材料”就能够进行特别冶炼，至于手续费当然也十足昂贵。
早前格林使用过的“炎龙剑”，费雪·莫雷如今的佩剑“魔焰之巴风特”便是尤索夫的作品之一。
尽管没能锻造出比肩圣剑克伦西丝的完美兵刃，尤索夫的锻造术也已经达到瓶颈，若想取得更高成就，一般的材料无法满足其需求。
——能够锻造圣剑的材质。
已知教会的两大象征，苍星剑克拉帝尔，圣剑克伦西丝，原材料分别为神之合金·黎凡特钢与仙银。
这两种材质的分布均处于极其危险的大陆禁地，即便是以一国之力也很难进行大规模开采，七大帝国世界上现有的存量加起来说不定都造不出一把能用的兵器。
“难得看见你能外出一趟，喝茶吗？”
“不了，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让你看一个东西。”
赛斯特摇了摇头，将身后被黑色毡布包裹的长柄物体取下置于柜台之上。
一柄色泽略显暗淡的长剑，全身仿若黄金铸造而成，也是艾温·法兰战胜教皇辛赛西斯后取得的战利品。
圣焰剑·罗法埃尔。
持剑者拥有化身为圣焰天使的能力，世界上最接近圣剑的兵器。
尤索夫手中的茶杯被捏成了碎片，眼神被罗法埃尔散发的光芒吸引而无法自拔。
“究竟是何人所铸...抱歉。”
尤索夫很快便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人类目前还无法掌握锻造圣剑的工艺，圣焰剑·罗法埃尔应该可以给出一些提示。”
赛斯特走到店里抚摸着墙上对外售卖的一些武器商品，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不会问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条件是什么？”
铁匠尤索夫眷恋地抚摸着圣焰剑的表面。
“苍星剑·克拉帝尔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赛斯特取下一柄悬挂于墙上的黑色短剑，走向尤索夫并说道：
“这把剑我要了，多少钱。”
“......”
尤索夫静静注视着赛斯特，笑而不语。
“时间差不多了。”
提着一堆购物纸袋的我望向天上的夕阳，向帝都梅纳市中心的北部走去。
“要不要等赛斯特回来再走？”
虽说早就约好了会面的地方，亚莉栖还是担心地问道。
“她手里有一张学院的通行证，应该没什么问题。”
身着西装与舞裙的市民漫步于歌剧院与商业街之间，即将落下的银月背后那四座神秘古老的平顶白色建筑将会成为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落脚点。
——炼金之门学院。
生前我供职与进行教学研究的地方。
“学院每年开放招生的时间在1月份，请二位明年再来。”
学院门口的侍者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是来应聘教师的，这是皇帝陛下赐予的通行证与院长大人亲笔书写的邀请函，请你过目。”
年轻的女侍者半信半疑地接过两封纸质文件，而后打量了我一眼。
“请问阁下是？”
“贝尔芬格·居斯塔夫。”
“好的，请稍等。”
几分钟后，银色的狮子门自动打开了。
“非常抱歉，之前多有怠慢了。请二位跟我来。”
随后一群下仆便蜂拥而上将我们的行李分批送往高塔内部的教师卧室。
“炼金术师还挺厉害的嘛。”
感觉一身轻的亚莉栖爽朗地笑了笑。
“所以斯罗佩顿才被称之为炼金帝国啊。”
望向学院中央那座无比熟悉的巨大男性雕像，我突然有些感慨。
如果说我的死亡为帝国的炼金术研究进展画下了一个短暂的句号，我的回归又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各种影响？
“真是令人怀念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