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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DAY22 真的很好骗
抵达“望月一辉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百江渚把黑色的手提箱留在了机车那边,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正大光明地走到了大门前，就像她还没有许下愿望的时候每天下班的时候一样。如果说有人问她怎么杀死望月一辉，她会回答：
首先, 进门。
然后, 摆一具尸体在那里。
最后，报警。
没错, 我杀我自己就是这么简单，她可以轻易地用棉花糖使魔来捏造尸体, 顺便捏造死亡时间。等尸体火化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就像是那个已经无人问津的五条娃娃，现在那次案件已经结案了, 反正警视厅得出的结论就是纯粹的意外, 而房顶去了哪里依旧是未解之谜
但是在她进门之后, 意料之外的人却出现在她眼前。
月光下的魔术师就站在客厅里, 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礼服, 往闯入大门的魔女这里看过来。魔女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而她怀里的那只白猫也适时地喵了一声。
比起这样的沉默更加让人窒息的，是黑羽快斗一身的血，把白色的礼服快要染成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这些血应该是昨天或者更久之前的，总之不是今天的, 百江渚算算时间, 他来到这边起码是十几个小时了，在这十几个小时里都没有人发现他，五条也没有说话, 真的非常、非常让人头疼。
一身是血的魔术师出现在东京的上空, 或者街道上，或者哪里……那一定会接到报警, 但是没有。所以，这段时间他都藏到哪去了？
百江渚说：“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的第一反应是去藏身上的血，他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但是这些血也已经无处可藏。于是他面对着百江渚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来找他吗？望月一辉应该已经死了，他根本没有回过家。”
但是站在门口的女孩没有说话，她看着黑羽快斗，好像在评估这个场景应该怎么做才好。
黑羽快斗继续说：“我听到他们想杀你，所以就……小泉红子说到这里来找你就可以，但是如果你
“黑羽快斗！”
百江渚提高了声音，那些血色刺得她有点头晕，但她深吸一口气，对黑羽快斗说：
“这个世界的你早就死了。”
黑羽快斗愣在原地，他好像没有听懂百江渚在说什么。很久他才回过神来，而百江渚已经往他这边走来。
百江渚说：“三年前，黑羽快斗就已经死了，所以你不用想他见到我会说什么。”
整个安静的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两个名义上已经死去的人互相对视，谁也不肯先挪开视线。百江渚忽然觉得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但接下来黑羽快斗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那你呢？你还活着吗？！”
“如你所见，勉强还算是活人。”
“什么叫做勉强还是？”
“被子弹打穿两次也能完好无损的话，就算你觉得我还是普通的人类，我自己也没法这么说啊。”
“……”
“那是什么表情？”百江渚拍拍黑羽快斗的肩膀，往望月一辉家的卧室里走，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听说你把夏洛特的剧情拍完了，剧组这不是根本不需要我吗？好了，所以你
她还没走到那边，黑羽快斗就抓住了她的衣服。
“……”
百江渚抬起头来看黑羽快斗，少年抿着唇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如果这是什么少女漫画或许这样的发展还喜闻乐见，但百江渚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算了，推迟一点也没有什么。
她重新审视这个不知道怎么来到这边世界的黑羽快斗，他的头发梢上都沾着一点血，既然红衣组织已经公开露面，就不难想象他们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原本在黑暗里潜伏的敌人都迫不及待得出来想要分一杯羹。但是他们应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杀死了那么多的政要之后，这样的一把火不是成功就是烧尽自己，没有第三个选项。
百江渚没有看到这场大火燃烧的过程，她只看到了一个已经快要熄灭的黑羽快斗，他在看到百江渚的那一瞬间眼睛还是亮着的，现在却忽然暗淡下来了。
“我刚到剧组的时候，曾经跟你说过，剧组是某个组织的老巢，里面全都是罪犯，那时候你一定在笑吧？”
“……”
“那现在我要告诉你，这里是某个组织的成员的家，而我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今天我是来杀他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在这场游戏里，我才是猎人。”
魔女说完这句话就等着魔术师的答复，但是魔术师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直到魔女肩膀上的猫伸出爪子戳了他一下才好像回过神来。
黑羽快斗说：“你不能杀人。”
百江渚问他：“为什么？不用担心，这是我的工作，就跟你的工作一样。”
黑羽快斗摇摇头：“我可以替你杀。”
于是百江渚笑不出来了。她看着一身是血的少年，又看看这座空荡荡的房子，被她进门时候扔掉的耳机那边的温亚德女士估计又要抱怨了。但是她拜托了波本把工藤新一带出来，就算琴酒人已经失踪，那边也不会太轻松，希望后面能听到好消息。
“快斗，你可以不杀人的。”
“我已经没救了。”
百江渚从自己的魔女庭院里找出了两件黑羽快斗大概能穿的衣服，这还是给望月一辉准备衣服的时候买的，这样一身血地走在街道上不被人注意才奇怪，她可不想明天上班的时候看到抓捕血衣大盗的工作。她说：
“这个世界的快斗呢，从小就没心没肺地长大，他会叫我姐姐，然后从我家的窗户爬进来。他不知道我跟那位先生都在做什么，但是他总会变魔术逗我们开心，然后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是我该怎么回答他呢，事情总是跟想的不一样，当他死的时候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因为那天我本来应该陪他出去玩。”
“千影阿姨已经躺在床上很久了。她一直都没醒，因为我啊……因为身为魔女的我，当初因为我而陷入绝望的人到底有多少我也记不清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那个样子，我本来以为这次不许愿就不会造成任何后果，但是因为没有力量反而让原本能够拯救的人受到了伤害。于是我想，人活着真的很难。”
“然后，快斗死了。我们原本想让千影阿姨醒过来，然后又要复活快斗了。他才初中，那时候青子哭得好伤心啊。她问我为什么当时不在快斗身边，我能说什么呢？因为我说这个世界不需要愿望也不需要绝望，所以我不会再渴求那样的力量，然后他已经回不来了。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找到我，问我要不要改变过去，我说不用了，但是有什么帮忙的还是可以找我，因为我除了活着没有别的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嘛。”
“重复的轮回真是让人绝望啊。小焰找我的时候我想要是失败就可以结束了，下一个轮回的我也不会记得这些事，但是谁让她成功了呢……那之后我好像梦见快斗了，他叫醒我说我们一起回家。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回不来了。”
女孩五指并拢，再打开，手心里好像捧着什么东西一样，从黑羽快斗的角度来看那样东西空空如也。
她说：“我曾经把我的灵魂丢掉了，快斗把它捡回来，告诉我它很漂亮，可以做护身符哦。”
黑羽快斗就安静地听着，即使有些地方他完全听不懂百江渚在说什么。
她说的好像是另一个黑羽快斗的事，但又不像是她自己的事。百江渚的手一直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如果是平常，黑羽快斗一定会警惕起来，但是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他曾经杀死的对象，他始终没有做任何动作。
最后他说：“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想，从一开始百江渚看到他想到的就是另一个黑羽快斗的样子，他们曾经认识了那么久，这里从来就没有记录下过他的痕迹。百江渚在看他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谁呢？他本来不应该想到这些事的，但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一副熟悉的姿态，让他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过得那样自由？
“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你的父亲也没有死去。上次已经说过了吧。”百江渚轻轻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她还从来不知道黑羽快斗会是这样的人，但自从见到那个无论如何也要去救人的琴酒和杀人不眨眼的佐藤导演，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