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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公听闻消息便从宫里出来,见云娘已经被萧爵的人完好无损的送回了府,他捋了捋鬓间的一簇白发,道: “杂家原以为,你会是杂家的知心人,却不想是杂家妄想了,你连死不愿意待在杂家身边?”

云娘面容憔悴,她今天看见了萧爵,也看见了他如何焦急的先救了张楚楚上岸,张楚楚那样的姑娘,春花一般的明媚灿烂,他应当很喜欢的吧?自己与张楚楚相比,宛如天上的星辰与地下的尘埃,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千金大小姐,另一个则是命运不济,沦落。风尘的可怜儿。

云娘惆怅,目光对上了花公的一双幽眸,她今天仿佛想通了什么, “公公待云娘极好,是云娘福薄,枉公公照拂云娘数载,云娘却是不知感恩,心之所念俱是旁人。”她一言至此,朝着花公跪了下来,仰眸继续道: “云娘恳请公公让云娘出家吧,云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公公祈福了。”

花公能一路摸打滚爬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也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平静的看着云娘,多好看的一张面容,再看她墨发三千,就连他都觉得可惜,垂眸一叹,他道: “你到底还是嫌弃杂家并非完人,你既已想开,想走就走吧。”

花公没有挽留,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留下云娘也不过是拘着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加之他要这副空壳也没用,只是时光太长,他有时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待在他身边,即便是闲来无事,说几句贴己话也好。

云娘走之前,留下了她的琵琶,对她而言,算是彻底砍断了红尘。

瑶姬在后院修养了几日,这几天她神清气爽,关键是脑门一片轻松,想来萧爵当真信守承诺,没有再残害生灵。

果翠拎着裙摆,面色泛着异常的红晕走了过来, “小姐,萧大人约您出去赏花,还说云娘的事已经解决了。”

张夫人近日盯的很紧,瑶姬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没有萧爵,她也打算找个机会出去溜达一圈。

于是,她学了穿越者的老路,女扮男装了一番,待穿戴好之后,却发现胸口的鼓起还是依旧明显。穿越前辈……误我啊!什么女扮男装,科举入仕,分分钟会被人识破,除非古人都是瞎子。

瑶姬穿着男装从角门溜了出去,萧爵似乎料到她会这么做,已经命马夫在巷子口等着了。

待瑶姬上了马车,萧爵盯视了她一眼,目光像是沾了蜜,很艰难的才移开, “咳,我带你去看云娘,今天之后,我便彻底与她毫无瓜葛!”这话有点矛盾,他本来就不记得什么云娘,雨娘,雾娘…。。更别提有过瓜葛了!

瑶姬‘哦’一声,抱胸倚在车壁上。她今天穿的一件石蓝色的杭绸直裰,衣料的颜色衬的肌肤如雪光透亮,加之墨发高竖,眉宇之间竟透着一丝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英气。

萧爵自幼就厌恶女子,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念头愈发强烈,越是好看娇媚的,他越是不喜。还曾一度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

今日一见瑶姬这副打扮,这无疑刺激了他深藏内心深处的最为原始的欲。念。

穿成这样也不错,今后还可以随行携带!

萧爵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当即阖眸假寐了起来。修身养性的好习惯还是不能丢的!

尼姑庵就坐落在城外的青山脚下,到了这个时令,沿途都是熟的发紫的桑果,以瑶姬的身高却是够不着枝桠。

萧爵: “………。”他就纳闷了,怎么张家会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儿出来?端庄时如贵女矜贵,狡黠时又成了乡野小子。

萧爵一个手势,护院立即上前帮着瑶姬掰过枝桠,瑶姬看着满枝头的硕果,当面就吃了起来, “护院小哥,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护院这时感觉浑身不自在,他眼角的余光撇向萧爵时,就彻底明白了,他放开了枝桠,悄然无声的退出了几步远处。

萧爵亲自上前摘野果,瑶姬吃的不亦乐乎,本是粉白的唇也染成了酱。紫。色,萧爵本应该嫌弃她,但他却是丝毫也讨厌不起来。

萧爵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大人也尝尝?这东西泡酒喝也是极好的,可惜了,没有带箩筐,不然我定摘些回去。”瑶姬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萧爵始终没有放下身段,他堂堂内阁首辅,和一个姑娘在郊外吃野果?!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成体统!

半个时辰后,瑶姬才和萧爵见到了云娘,她此时已经落发为尼了,但眼眸中的神色却是清明了不少,与上回在长桥上时的绝望判若两人。

云娘一开始并没有认出瑶姬,但见萧爵随行左右,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位施主请回吧,这世上再无云娘此人了。”

瑶姬知道她不寻死就放心了,扪心自问,云娘喜欢上萧爵,这才是她最大的不幸,如今深居山林,与花鸟为伴,未尝不好。

回去的路上,瑶姬一直在添唇瓣,时不时问萧爵: “大人,你看我这唇色淡了没?我母亲要是知道我私自跟着大人出府,她肯定会家法处置我!”

此话在理,萧爵也觉得瑶姬应该受到惩罚,今天带她出来的人是他,如果换做是别人…。。他都不敢想象后果!

看来,张家根本不宜久留!他应该早日娶她过门!

萧爵此刻有些患得患失,他甚至觉得张家已经没有那个能力护着张楚楚了,如今只有他出马才行!

萧爵内心一阵骚动,这近三十载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他猜测应该先从牵小手开始。

‘啪’的一声,萧爵的手心刚碰触到瑶姬的手背,就被她另一只手拍打一下了, “大人请自重!”

自重?!

现在跟他提自重!

她之前都干了什么!

萧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了出来,他是男子,又比她大了这么多,理应让着小姑娘一点。

山路颠簸,瑶姬一个不留神栽进了萧爵的怀里,萧爵没有扶她,只是抵着头道: “这次是谁不自重了?”面上虽阴沉,萧爵却暗道:这个马夫不错,回去加月银!

瑶姬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的额头无意间划过萧爵的下巴,那上面还有青色的胡渣,挠在她额头,有点痒痒的。

瑶姬兀自坐好后,萧爵却是一动也不动了,他紧绷着脸,大长腿稍稍合拢,再度阖眸养神。多年的修身养性似乎也不太管用了……。。

三个月后,也不知是由谁起头,竟流传了这样一则谣言:黄轩在福建的两名侍妾皆有孕了。

一时间,张楚楚和黄轩的婚事又成了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张家姑娘着实可怜,还以为她从萧府逃离,就能和黄公子双宿双飞,可原来这黄公子也是个不靠谱的多情郎。”

“楚楚姑娘和黄轩还未成婚,那边侍妾却有孕了,将来楚楚姑娘的日子不好过啊。”

就连张府上下的人看着瑶姬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瑶姬仰望天际,眼前是杨柳依依,她兀自摇头叹了一句: “好狠的萧爵!”

果翠不明其意,还以为自家小姐受了太大刺激,以至于脑子也不灵光了, “小姐,是黄公子负了您,并非是萧大人!”

瑶姬但笑不语,她倒是想看看,萧爵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萧爵这一日提着一坛子有市无价的好酒登门了,张航的远调还得多亏了萧爵,故此张大人更是盛情款待了他。

算起年纪,张大人比萧爵大不了多少,但论起仕途官位,张大人自是没法与萧爵相提并论。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做官的命,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混的游刃有余,萧爵就是此类人。

见张大人连声叹气,萧爵明知故问道: “张大人是有心事?”

几杯烈酒下肚,张大人便将黄轩数落了一番, “不瞒萧大人,楚楚是我的心头肉,她与黄轩本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两个人自小关系就要好。”

张大人正要说起,突然‘啪嗒’一声,萧爵手中的竹箸断裂开了,整整齐齐一分为二。

张大人一愣: “这…。。来人,再加一副碗筷!”

萧爵不以为意,收起了眸中阴郁,顺着张大人的话道: “如今事已至此,以本官之言,黄轩已经配不上楚楚了。”

‘楚楚’二字,萧爵喊的很顺口,张大人以为自己误听了,女儿家的闺名岂是外男随意能唤的?

丫鬟毕恭毕敬的递了一双新筷子过来。

张大人继续叹道: “你有所不知,楚楚她一心念及黄轩,二人从幼时起便时常一块读书写字,楚楚七岁之后才开始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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