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4(1 / 2)

  承倬甫站在那里,被问得哑口无言。然后他轻声地反问:“百年积弱,你指责我一人救国无能?”

  关洬张了张嘴,但承倬甫没给他机会说出口:“那你又在干什么?照你所说,中国水深火热,你在普林斯顿沿湖散步,写你的les confessions吗?”

  他们就是从这句“les confessions”开始动手的。关洬把承倬甫往外赶,让他滚。推搡间他怎么落到井里去的已经说不清楚了。自家院子里挖的井,一直没装井栏。

  但是承倬甫没说实话。“前天下了雨,他去庙里听老姑婆们唱经,回来淋着了。”

  又一个政客必备的本事。关洬躺在床上想,面不改色地撒谎,别管它多么容易被戳穿。

  陆归昀没有戳穿他。关洬听见她把他送出去,便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要睡去。陆归昀回来的时候在他的书房门口敲了一下,他没反应,陆归昀就直接推开了门。他能听见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被房间里的景象惊到了。然后是她簌簌的脚步声,捡起地上的书,关洬的衣服,被打翻的钢笔墨水瓶。最后她停下来,冲着关洬躺在床上的背影问他:“你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发生什么。关洬躺在那里,好像真的睡着。除了湿透的衣服被扔到地上,吞咽彼此的呼吸如饮鸩止渴,剧烈的喘息,心跳,和承倬甫滚烫的掌心。

  陆归昀等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出去了。

  关洬真的睡了过去,也是真的发起了烧。晚上陆归昀又进来了一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关洬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听见她抱怨了一句,刚照顾完一个,又倒一个,她这是什么命。关洬竟还有余力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了陆归昀的手。手心太烫,陆归昀担忧地伏到床边,问他要不要去请大夫。

  关洬摇了摇头,撑着自己靠到枕头上。陆归昀的视线不自觉地下垂,落到了他锁骨上一处醒目的红痕上,顿时高高地挑了挑眉毛,神情看起来又想笑,又觉得可气。复杂得很。关洬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提醒她:“姑娘家家,不该说的……”

  陆归昀理都没理:“他弄在你里头啦?”

  关洬哽住了,后面半句“不要说”狠狠地坠回喉咙里,险些没把他噎死。

  陆归昀冷笑了一声,转身去打水过来,绞了巾子给关洬搭在额角上。关洬叹出一口火热的鼻息:“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我说都不能说,你倒是能做?”陆归昀神色坦然,动作麻利地解开关洬胸口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给他擦身子,“而且我早就不是大姑娘了,你少跟我来这套。”

  关洬好一会儿没讲话,从她手里拿过了巾子,自己擦了擦,试图找回一点尊严。擦好了,头还是低着,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

  “以前他们戏班里也有两个小孩儿,一个小生,一个青衣,台上夫妻演多了,台下还想做真夫妻。”陆归昀把巾子拿回来,放回脸盆里浸,“唱青衣的那个就老病,后来盘问出来,说是那个小生回回都……”

  关洬抬起头看她一眼,颇有点“再说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陆归昀总算留了个慈悲,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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