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谏江山赤心客，年年明月江山人（2 / 2）

这话不是奉承，而是周游确确实实在他身后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獬豸气。

言于友听了这话却叹息起来，“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周居士可是有什么要老朽帮助的，尽管说”

周游看了鸟都一眼，吩咐道“去找狗”

鸟都领命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言通判，可否让在下看看贵孙？”

言于友没想到是和他孙子有关，点头过后就让下人带着孩子来。

“这天还算好，前两天雪太大，孩子最近闹病怎么也不好，净是发烧”

言家子孙不丰，这小孩也就才两岁罢了。

“我只看看，马上就让人抱回去”

言于友一见了孙子立刻笑没了眼睛，抱过孩子给周游看“这是老朽的孙子，您别看他年纪小，可聪明着了。”

说着就拉起小孩的手，“来来来，看看爷，见到人要怎么说？”

“晚辈给您见礼，祝您日利大万，永安万年”

说着，抱拳低头行了个标准的礼。

周游眉间柔和，轻柔的对着小孩微笑。

只见青年伸手，随即手上就出现了一枚翠绿的叶子。

周游将叶子送到小孩手中，轻声叮嘱“拿好叶子，不要离身”

叶子放到小孩手上的那刻，一道淡绿的金光瞬间包裹了小孩的身体，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黑色的气消失了。

说罢，以天冷为由让下人抱着小孩去他自己的屋子休息了。

言于友看出端倪，孩子一走就着急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居士”

周游安抚的笑了一笑“没有大碍，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孩子眼界低容易看到他，三番两次之后难免要影响到他”

“这回真是多谢您啊，你说这些东西要害就害我得了，老吓孩子干什么！”

“不必担心，他没成气候，今夜将狗放到窗边，他再来我们就能抓到他了”

平和低沉的声线没有波澜起伏，莫名让人相信。

言于友也跟着放心了，点头称是“没错，一定要抓到，不让我们下船了他岂不是要吓到别的孩子”

“言，言学士！”

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对话，两人看过去，是一个穿道袍的少年。

他很英俊，只是表情很僵硬，一双凤眼长眉入鬓。

言于友看着这人心说真是眼熟“小友，你认得我？”

慢了百里蹇一步跟在后面的鸟都抱着狗看看百里蹇的脸又看看言于友的脸，最终站到师父身边去了。

这事不对，气氛很怪。

百里蹇往常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却煞白，眼瞳震颤，他张开嘴，又闭上，脚不自住的向后退去。

“小，小四爷！您是小四爷！老天有眼呐，您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您也活着！老臣我这辈子没白活！”

在认出百里蹇的那一刻言于友就已经老泪纵横了。

这一刻，言于友像卸下重担的老黄牛，他向百里蹇走了两步却忘了带手杖，踉跄的跪倒在地。

少年一直低着头，眼眶红的不行。

“您去哪儿了！这么多年您去哪儿了！老臣找您找的好苦啊！”

说着，苍老的手拉上少年的道袍，这时他不是言通判，他还是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死谏忠臣言尚书。

“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十年您肯定吃了不少苦，老臣该死，老臣当年怎么也没找到您的尸体，旁人都说您死了，老臣不信呐！”

百里蹇深吸一口气，终于压下纷乱的心绪把言于友扶起来。

“言学士，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少年颤颤巍巍的张嘴，声音已经哑的不行了。

“承平一年，老臣听说隐帝要收人头税，起更役，老臣就带着骨灰盒去了殿前！”

正说着，这个苍老的男人好像恢复了曾经的英气，站的笔直给百里蹇重现那天的情形。

“老臣知道您没死，小六爷也没死！可老臣那一个都找不到，老臣知道这天下交给了那个人一定要毁的，可老臣蠢笨至极！没能劝的先帝改变圣旨，老臣该死啊！如今天下如此水深火热，老臣就是死，也难辞其咎啊！”

言于友涕泪四横，一张脸却都红了，像气的也像愧的，眼睛瞪的老大，一口老牙咬的紧实，恨不得要生啖隐帝之肉。

“老臣没能查出当年的真相，老臣该死！可是您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您忘了这天下生民了吗！您不记得小时候您和老臣说的大志了吗！”

百里蹇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嘴里一股血味。

半晌，他开口“言学士，你怎么知道，小六还活着”

言于友沉默了，眼神灰暗起来，还是用力拉起一个难看的微笑“老臣，老臣那天，用赤心的命换了小六爷的命，小六爷趁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