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1 / 2)

石库门,一条条走过去,像黑白胶卷发黄的记忆。经行了人世间许多的失落,怨痴嗔……情场上的悲欢离合谁说得清楚呢?

我以前总是有多好高骛远的想法,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没有人知道我是一个奇怪的人。

慢慢地走着然后在一处长椅上坐着,树叶一片飘飖而下。

有电话找,默默接了。

“还记得我吗?”

“是长治哥哥。”

“情况还不算太坏,现在还不认得我的声音。”

“我在机场已到上海,有没有空接机?”

我微笑,说道:“是吗,去接机那太好了,一个人吗?”

“你怕我追不到女生?”

“我没有那样想过,你别多心。”

也没有想过要占为己有。

“搏杀已累,心已倦怠,不如归兮。”他低低念道。

小区在修路泥浆乱溅,去车库开车出来。十几年的破车,再这样开,也要卖了换新的。

长治哥哥,厦门人,姨表亲,一只海龟,这次刚从国外回来。

从人群中向我走来,他没有了学生时的青涩,在一刹那回忆种种,心中的失落沮丧都得到了慰藉。

走近说:“你变了,比以前高了半个头,个子长高了,五官长开了,形容越发好看了。”

“也许确实是大了。”

“谈谈你,你父亲说你叛逆。”

我突然生气地说:“父亲只会约束别人。”

“你快要毕业了吧?”

“快高考了。”

“考什么大学?”

“越远越好。”觉得无所谓的笑起来。

“父亲说长治哥哥很有出息,我要像长治哥哥,去国外留学,见一些世面。”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周围有些乌青。

“刚下飞机应该很累吧。”

“没好好睡觉,不过没什么,现在读书累吗?”

“读很多的书以后赚很多的钱,不想看别人脸色,早点离开家里。”

“你从小就要飞得高飞得远。”

“其实我是个很黏家的女人,喜欢温馨甜蜜的家庭氛围,只是许多的事不尽人意。”

“你可有朋友?”

“从前有,后来想法境遇都无沟通,久而久之,没有来往。”

“你替自己可安排得可好?”

他很认真,我不替自己安排,谁替我安排呢?我点点头。

“以后念大学想学什么专业?”

“我喜欢文学心理学之类的。”

长治说:“女生修炼气质,学古典文学、英语和心理学比较好。”

想想又说:“还有以后有些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男孩子,是不能交的。”

以前不懂想要什么,过了许多年才真正了解。

“车子也该换了。”长治上车后拍拍椅背叹喟。

“先把车子停在车库,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从几年前到现在,他已发生了一些变化,那时我还是小孩子时,常将头倚靠在他的膝盖上,他也用手去捋我乱蓬蓬的头发。只是还未变,他的双腿很结实,肌肉很发达,笑起来仍很迷人。

车停好,从车库出来,这时候背后被拍了一下,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到是念恩,都笑了起来。是她玩心大发,来了一个恶作剧。念恩是父亲的长女,母亲陆漪爱,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个平面模特儿。我的衣服的单板和她服饰的艳丽形成对比。

“长治哥哥来了。”

念恩书读得不是很好,不爱读书,可是她身材高挑,长的愈发的亭亭玉立。有一次经过淮海路时被一个星探相中,做了模特儿。钱赚得很多,经常去一些秀场,见识也广博起来,只是近年来,她不断地整容,有时整得连她妈妈都不认识了。

她原本的面孔很漂亮,不知为何整容成瘾。我看着念恩,观摩许久。

“念恩现在这么漂亮,以后要找大户的。”长治赞美道。

她非常漂亮惹眼,头发染成轻黄,身材修长,不止我一个人认为她漂亮,其他人也朝她看,是因为她的美貌,她无可挑别的脸蛋。

一个女孩子长得美,总有人欣赏,当然可以骄傲自负。

“你又整过了?”

“微整即可,太过了,会失去脸上的许多表情,很僵硬陌生的,塑胶娃娃似的,不自然。”长治微笑着又说。

“人来到世上走一回不易,按自己内心喜欢去做就好,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关键自己的感受,生命是自己的,这副皮囊也是自己的。”

“陆阿姨跟你有代沟,也难怪她看你不入眼。”

“现在流行,妈妈动气也没有用。”

“迎合潮流,哗众取宠代表恶俗,将来你外面多看看,自然明白。”长治慢慢的说道。

“她一直约束我。”

“你顺着她一点,就没事批评我。”

最近这一两年脾气很古怪,父亲叮嘱我们对她忍让一点,她正值更年期最近,唠唠叨叨的没完,总是生人勿近的吃人表情。

回首一个男生尾随在后。

“你可否停止骚扰我?”

他的表情像经历了维特的烦恼,我不是铁石心肠。实在无趣,长治拍着他肩膀。

长治微微一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一脸沮丧,突然狂奔,一下子不见了影踪。

“你说了什么?”

这时候雨下得有点大了,淅淅沥沥的,我闻到草地在雨中特有的气息,我喜欢的美好人和事,之于我,一刹那不要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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