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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看着骆野的发旋,目光一顿。

骆野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影动了下。季眠的手从他颈后伸了过去。

旋即,骆野的脖颈被人用手轻轻勾了过去。

骆野上身没稳住,额头碰到了季眠的右肩。

他努力直起上身,结果下一秒,季眠却朝他靠过来了,右手扣着他的后颈。

骆野发觉哥哥离自己很近,“哥哥?”

季眠用左手指尖挑开骆野左额前的碎发,看着他额角指腹大小的红色印痕,往上隐没进乌黑的发丝里。

“额头怎么了?”

骆野怔了一下,没吭声。

他知道季眠是看到了今天方子豪用笔盒砸到的地方了。被笔盒打到的地方其实已经不疼了,但是因为年纪小,皮肤磕了碰了很容易留下痕迹。

季眠唇角缓缓落下来了,声音却装得漫不经心:“谁打的?”

听到他的问法,骆野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如果是母亲看见了,大概会一脸担忧地问他是不是和别的孩子打架了。

两种问法中,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他低着头,眨了下眼睛,还是没说话。

季眠想到什么,换了个问题:“虫子是你抓的?”

骆野这回乖乖答了:“不是。”

“……”

季眠看着骆野纯良无害的侧脸,心情沉重。

他松了手。

骆野的脑袋重获自由。

他不知道哥哥此刻的复杂思想,更没有想到自己总共只回了一句话,就被季眠脑补成了在学校饱受欺凌的可怜孩子形象。

挨了揍,还被人往笔盒里扔虫子……

“哥哥,我没跟人打架,”骆野揪住季眠的袖口,“别告诉妈妈。”

话音刚落,却听头顶传来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没出息。”

骆野:“?”

他抬起头。

季眠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挨打了不知道揍回去啊?”

“……”

随后又是一声冷嗤,“出门别说是我弟弟,我嫌丢人。”

骆野:“……”本来也不会说。

次日,附小放学时间。

骆野学校放学规矩比较多,所有年级放学后,走读生都要列队到校门口,该接送的等人来接,剩下的才解散回家。

骆野跟着队伍到了校门口。

他只有开学第一周,项彦明不放心他自己回家,让林妈来接放学,之后就都是自己走回家。

骆野排在队列的中央,他个子在同龄人里就是中间水平,不算高也不算矮。

正要等解散回去,目光在外围随意扫了眼,一头耀目的红发登时被视线捕捉。

骆野用力眨了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候不该是附中的放学时间,而且,那个人也没理由会过来。

然而,当那头瞩目的红发朝着五年级的队列靠近时,骆野不得不承认来人的确是他的哥哥。

季眠还在队列中搜寻骆野的身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头到脚被人打量了个遍了。

他穿着附中的校服,两个校裤的裤脚各自卷了个长短不一的边儿,校服外套大敞着,后头有一些各种颜色的笔签的字,红发下的视线格外凌厉。

这外套是季眠借来的,裤脚也是他临时卷起来的。

但在骆野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看着季眠一身不良少年的穿衣风格,兀自静默良久,前几日季眠在骆野心目中建立起的厚颜无耻的学霸形象轰然倒塌。

原来哥哥平时在学校里就是这样式儿的?

季眠在人群中环视一圈, 才总算在五年级的队列中找到了自家那只隐没在人群中央的崽。

他走过去,用有些不耐的语调喊了声“骆野”。

五班的班主任一见到季眠的打扮,立刻警惕地抬手拦住他:“你是谁?”

她想:这哪儿来的二流子?

看校服是附中的, 但附中里是不允许学生留这种头发的。

季眠的高中的确不允许,这红发是他中考结束留的, 本来就只打算留存短短的一个暑假, 这几天刚被班主任教训了准备剪呢。

没想到临剪之前, 还能最后再发挥一下余热。

“我是骆野的……”季眠顿了下,似乎很不情愿提起这一点, “我是他哥。”

班主任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骆野的哥哥?

在班主任眼里, 骆野比班上的女孩子还要安静乖巧, 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不正经的哥哥?

“你是附中的?”她问。

“对, 高中部。”

班主任眉头皱起来,“附中高中部这个时间还没放学吧。”

季眠点头:“对,我翘课出来。”

班主任:……

一旁的小学生们:……

班主任还不到三十,神态间却已经有了资深老教师的风范, 可听到季眠这一句, 她的太阳穴还是不可避免地突突跳个不停。

她管不着附中的学生,可这小子未免太嚣张了些!

“骆野!”季眠朝着五年级的队列里喊了一声。

“你……”班主任深吸一口气, 正打算教训人——

这时候, 骆野背着书包,从队列里走出来了。

他在季眠身边站定, 喊了声“哥哥”。

季眠抬手搭上骆野的脑袋,掌心按上骆野的后脑勺。

他借来的校服大了一号,动作时袖子向上滑了一截, 露出清瘦的腕骨。

但他按骆野脑袋的力道却一点儿不温柔, 小半的重心都压了过去, 好像拄着一个人形权杖一般。

骆野:……

哥哥,你胳膊好重。

季眠找着人了,却没着急走。

他偏过头,凶恶凌厉的眼睛在队列中梭巡一圈。

从最前面开始,目光探照灯似的一排排往后巡查,在每一个男孩子脸上停留半秒。

直到他扫到第八排时,眼神跟一个胖胖男生相接,后者忽然间浑身一抖。

他不确定打骆野的孩子究竟是谁,也无意追究,过来就是想装个威风,免得孩子以后再被欺负。

季眠的视线便停住了,眼睛把男生紧紧锁定了。

这时一阵风平地而起,撩起季眠额前的碎发,赭色的发丝尽数被扬到脑后,额头露出来,一张冷冰的脸攻击性陡然间增加。

方子豪绷着嘴唇憋了两秒钟,此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季眠按着骆野脑袋的手哆嗦了一下。

他……没想着把人吓哭啊。

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的一阵轻颤,骆野抬起头,瞧见身边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只剩下细微的无措。

班主任一看这状况,连忙咬牙切齿地让季眠接到人就赶紧回去。

待在这儿,还不知道要荼毒多少小孩纯净的童年。

季眠这才快速带着人回去了,步履稍显急促。

此后,骆野的身上没有过任何伤痕,笔盒里也始终干干净净。

方子豪再没敢招惹过他,私下在班内散播说骆野有个很可怕的哥哥。这谣言到后来不知为何演变成了季眠是个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的混混头子,班上的男生对骆野的称呼逐渐由“骆野”变成了“骆哥”。

骆野:……

季眠那之后没过两天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气质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染完头发回到家里时,骆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险些没认出来眼前清冷骄矜的少年就是他的不良哥哥。

时间转眼到了寒假。

今年的初雪不知为何来得格外晚,直到一月底都没能飘一朵雪花下来,但气温还是格外地冷。

家里有暖气,屋内两层楼都暖暖和和,可一出门,外头凌冽的西北风从楼宇的缝隙中呼啸而过,带着一种刺穿皮肤钻进骨髓般的寒意。

季眠挺耐热,但有点怕冷,寒假放了快一周了都还缩在家里没出过门。

一大早,项彦明跟骆芷书去公司。季眠和骆野都不睡懒觉,八点钟不到就起床下来一楼跟父母一起吃早餐。

“对了。”饭桌上,项彦明对季眠说道:“今天你妈让人送弟弟过来。小晨要在这边住几天。”

季眠点了下头:“嗯,昨晚我妈跟我说了。”

昨晚原主的母亲梁明萱发信息给他,说让在项家来这边待上一两周,跟季眠好好聚一聚。

季眠上学的时候两边都有诸多不便,他学业重,周六学校还要上半天课,梁明萱工作忙,又不在同一个城市里,兄弟俩好久没能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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