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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头一次发现,季眠的手居然也很好看,是那种手控人士瞧见会两眼冒光的类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手指骨节分明,甲床偏长,修得很干净,手指末端还泛着一点微红。

看到他手时的第一反应,脑子里蹦出来的词除了漂亮,还有干净。

这人有点洁癖,从开始搬进宿舍那天谢珩就感觉到了。季眠的床位周围总是收拾得异常整洁,各种角落缝隙擦得一尘不染,桌上时刻摆着瓶酒精,供他擦东西、擦手。

谢珩盯着季眠的手看了会儿,明知道酒精易挥发,却还是觉得那只手是酒精味儿的。

他最后一丁点抗拒的情绪也消散了。

他思索片刻,回答了季眠的问题:“对你还好。”

季眠听见这一句,怔了一下,随后“嘿嘿”笑了两声,眼睛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谢珩听着他笑,唇角也微微扬了扬。

上课时,季眠收到贾文博发来的信息。

【贾文博】:小舟,企业管理那课你找到队伍了吗?

【路舟】:找着了,范桃拉我进他们组。

【贾文博】:哦哦。

季眠看出来,贾文博应该是还没找到队伍。

开学还没多久,大家人都还没认全,忽然之间让组队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尤其是像贾文博这样的,内向又社恐的,找人组队简直就是折磨。

大一时期的组队,多数人也都是跟本宿舍的人一块。如果不是范桃邀请,他原本也是打算跟贾文博一组,再去拉几个认识的一块组队。

【路舟】:不慌,刚开学大家谁都不认识谁,组好队的是少数。

【贾文博】:嗯嗯。

【贾文博】:话说,谢珩怎么又跟你坐一块了?他不是恐同?

【路舟】:只能说明,恐惧阻挡不了我们的革命友谊。

教室后方,笑点贼低的贾文博被这一句逗乐了。

【贾文博】:对了小舟,谢珩也组好队了吗?

季眠看了眼身边的人,回答道:

【路舟】:他打算自己一个组来着。

【贾文博】:自己一个组,这么强?

【路舟】:嗯。你要不问问他要不要队友?谢珩人挺好,我估计他能同意。

季眠估计得没错。

如果是贾文博主动去找谢珩,后者的确能同意。

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只要没啥大毛病,在谢珩这儿都能被归为“自己人”的行列。何况队伍里面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差别。

当然了,前提是贾文博主动来问他。

谢珩这人最讨厌麻烦,是绝对干不出邀请人跟自己组队这事儿的。

贾文博抬头,看了眼前方季眠和谢珩所在的位置,叹了口气。

谢珩人是挺好,但是气质太冷了,每次他回宿舍,都跟对方说不上话。也就只有季眠会觉得谢珩好接近了。

不过,谢珩跟季眠关系这么好,甚至不在意后者喜欢男生,还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他总觉得,谢珩不是那种会轻易跟别人一块行动的类型,但不知为何却对季眠很特别。

【贾文博】:还是不用了。没事,我自己慢慢找。

【路舟】:嗷,行。

十二点钟,铃声一响。

季眠提早收好了书包,但因为位置在中间,一时半会儿挤不出去,索性趴在位置上多等了会儿。

谢珩没有跟人一起吃饭的习惯,换做平常,这时候他一定自己先走了。

他不是会怕尴尬的人,更懒得管别人会不会尴尬。

他在原地停留片刻,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人,季眠的耳钉正对着他的方向,一脸无知觉的懒散样儿。

谢珩诡异地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眼前这人有点太好了,有时候甚至好得像个笨蛋。仿佛让他露出尴尬的表情,就是一种罪过。

谢珩停顿了下,终究还是决定不让自己犯罪。

“……一起吃饭?”

季眠想也不想就应下来:“行啊,吃什么?”

“不知道。”谢珩说完,又问:“你想吃什么?”

季眠起身,拉上书包背带,转身走在谢珩前头。

“嗯……想吃……不知道。”

这毫无营养的对话,莫名让谢珩想笑。

他看着季眠白得发光的后脖颈,忽然就想不通,自己之前怎么会因为这人是同就避之不及了。

长得跟块儿精雕细琢的白玉似的,还被酒精泡了又泡,究竟有什么好恐的?

饭友关系一旦确定, 就很难再回头了。

之后一个多月里,早上第二节有课时,谢珩都是和季眠一块吃午饭, 偶尔会加上贾文博一起。

到了十一月份,谢珩彻底习惯身边多了季眠这么个人了。主要是, 季眠总有本事让和他在一起的人觉得放松。

周二这天, 谢家的三人家庭小群里弹出家人的问候消息。

【听爸爸的话】:最近降温了, 穿得厚不厚呀?

谢珩还在上课。

他看了眼自己只有一件的单薄上衣,厚着脸皮回了句:

【谢珩】:挺厚的。

【听爸爸的话】:房子找好了吧?

看见这一句, 谢珩的手指一顿, 然后倏然间想起什么, 点了九月份的聊天记录, 找到那一句“就住一个月?”

那是九月中旬的消息,现在已经十一月了。

从上次他母亲说让多再住一个月时起,到现在已经比原先的日期晚了两周还多了。

谢珩:……

在宿舍住得挺舒服的,导致他居然忘了还有租房这回事。

现在谢珩觉得, 在宿舍的确没什么不好的, 尤其他分到一个很不错的宿舍。

卫生方面,季眠有洁癖, 谢珩也爱干净, 整个宿舍就陈旭邋遢一点,但在其余几人的影响下, 也会把自己的床位收拾利索。

至于生活习惯,有季眠这个男妈妈一样的角色操心,宿舍秩序十分良好。陈旭之前还会在晚上打游戏开麦, 被季眠忍无可忍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薅了两次头发, 也收敛多了。

但好归好, 拥有个人空间到底还是跟集体生活不一样。

【谢珩】:还在找,快了。

谢珩的行动力很强,一旦决定好做什么事,就会立刻着手准备,效率极高。

想好要搬出去后,他当晚就跟几个房东约好了看房的时间。

随后的两天,他趁着没课的时候去校外看了几间房,对比之后定下一间两室两厅的。

这周的周五,谢珩中午没回宿舍,就直接出去签了租房合同。

六点多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到宿舍。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趁着室友都在,谢珩就在宿舍里说要搬出去。

几人之前都有听过他提过这事,听到这消息后也都没太惊讶。

“搬家要帮忙吗?”陈旭随口问了句。

在季眠过分热心的性格熏陶下,“要帮忙吗”已经成为了他们宿舍排名前五的常用语了。

“不用,我东西不多。”谢珩说完,补充了句:“谢谢。”

季眠因为上课时经常和谢珩坐在一起,所以前几天就知道他在物色房子的事,是宿舍里最早知道谢珩这周要搬走的人。

饶是如此,如今听到谢珩正儿八经地通知说要离开,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不舍。

“……明天就要走啊?”他侧坐着,双手抱着椅背看着谢珩,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一句。

宿舍里,陈旭已经跟人连麦打游戏了,贾文博也戴着耳机在听歌。

明明有四个人,此时此刻却只有谢珩能听见季眠的声音。

那嗓音中隐含的失落情绪,像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秘密。

氛围陡然变得奇怪起来。

分明他们才相处两个月时间,却莫名有一种大四时第一位室友清空床位,率先离开宿舍的悲凉。

谢珩嘴唇抿住,低低地“嗯”了一声。

应完声,谢珩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嗯”的那一声很轻,很闷,而且……温柔得有点恶心。

谢珩:“……”

他嫌弃地在心里暗骂一声,清了下嗓子,多解释了句:“床位暂时留着,有时候还会回来住的。”

“嗷……”换个说法后,季眠立马就没那么不舍了。

偶尔回来一趟,跟永远离开给人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他道:“那你还保留床位的话,不是每学期还要多交住宿费?”

谢珩道:“先留着吧,在宿舍有个床位也方便,实在不行下学期再退。”

A大住宿费不算贵,一学期四百块,这点钱对于谢珩的经济能力来说,并不多。而且,他也不想立刻退宿。

八点钟,季眠跟平常一样,起身出门去打球。

谢珩东西收拾到一半,见状停了动作。

他把桌上的耳机和手机揣进兜里。“我去跑步。一起。”

两人一起出了门。

到了操场入口时,季眠远远地看见路边一道慢吞吞散步的背影,那人穿着一件米色的厚外套,但当深秋的晚风吹来时,他还是被吹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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