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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修并不意外她会认识自己, 礼貌和她回握:“简书白和我提起过你,你工作能力很强。”

“是吗?”

郑相宜微微睁眼,也没多问这是客套还是真心话,笑着应:“那麻烦您替我谢谢简总的夸奖。”

“等等!”

程怀杨总算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 被吃掉的脑子长回来了一点,他好不容易理清楚情况, 目光下移, 落定在两人短暂交握的手上。

他纳闷道:“郑相宜, 这男人你也认识?你和顾渺合伙瞒着我?”

这个认知令他感到痛心, 程怀杨捂着胸口,一副被伤透了的模样:“我们已经不是关系最铁的三人组了,你们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顾渺脸都快被他丢尽了,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隐隐开始后悔喊沈易修过来这件事。

幸好郑相宜率先看不下去,弯起膝盖撞了撞他的膝弯,出声提醒:“这人你也认识。”

“能来这,能和顾渺结婚,姓沈的,你猜他是谁?”郑相宜恨铁不成钢,单手握拳敲他脑袋,示意他望向不远处,“别丢人现眼了,连老先生都笑你呢。”

“无事。”

老师傅笑吟吟地坐在方桌前,手里捧着杯热茶,慢吞吞喝上一口:“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吵一吵也挺好。”

老师傅早年丧妻,终生未续弦。儿子在美留学后结婚定居,生了孙子,每年过年会全家回国住几天。

儿子也提出要把老人接到美国去的打算,遭到老人拒绝。相比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他更希望待在这片生活了七十余年的土地上,最重要的是,他妻子的墓在这里。

程怀杨这段时间醉心于工作和辱骂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闻言,他大眼瞪小眼,当即嚷嚷起来:“不是?能不能别当谜语人。姓沈的我就知道一个,沈建松那宝贝孙子,但他怎么可能和渺渺——”

郑相宜:“怎么不可能?”

程怀杨:?

他顿时没了声响,一个箭步冲到沈易修面前,自上而下,审视般地把他打量了遍,眼中充满不信任和怀疑。

“你真是沈易修?”他从小就不太会看人眼色,说话很直,和顾渺那种呆呆愣愣的直又有点不一样,冒着股傻气,“看着不像啊。”

顾渺感觉自己在演小品,忍不住出声制止:“你够了,程怀杨。”

继续待在这儿令她有些窒息,甚至隐隐要动起和程怀杨这个傻逼绝交的念头。

好在,沈易修即刻注意到她的情绪,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先去和老师傅聊会天,这边他会负责解决。

他给郑相宜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牵着顾渺往里间走,关上门,留沈易修和程怀杨在外头。

“你想和我谈什么?”沈易修笑,“直说就行,渺渺能理解的,何必这么弯弯绕绕。”

程怀杨并不认为自己这行为有多丢脸,他向来不畏惧社交,管对方是谁,照样我行我素。因此无形中得罪不少人,与之相对的,他的交际圈也广得离奇。

这会儿,他盯着沈易修看上半晌,忽然叹气:“我相信你是沈易修了。”

“嗯?”

沈易修坦然和他对视,任他打量。随后弯起眼尾,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语气:“怎么突然这么说。”

若是换作旁人,他兴许没这搭理人的心情。但对方是程怀杨,是顾渺这么多年以来,身边唯一一个,关系好男性朋友。

顾渺对程怀杨的态度,和对顾璟是同样的,那种肆无忌惮,不用担心对方会不高兴的态度。

能成为顾渺的唯一,他身上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就像现在。

程怀杨吐口气,摸摸裤子口袋,没摸到东西,只好郁闷地向人讨要:“有烟吗?”

沈易修:“我不抽烟,渺渺不喜欢烟味。”

程怀杨讶异瞥他眼,磨磨后槽牙,开始说话。

“我了解渺渺的性格,她不可能随便和人结婚的。”只剩他们二人,程怀杨显得正经许多,语气笃定,“所以肯定是你耍了什么小手段。”

“我从朋友口中听说过你,不外乎是笑面虎,活阎王,类似的称呼。有朋友和你合作过,他们对你个人能力的评价极高,但也吐槽过你完全不夹带私人感情的行事风格。”

说到这里,程怀杨抬起头,面容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就单纯好奇,为什么是渺渺呢?她对你没有利用价值吧,就一被保护挺好的小姑娘。”

沈易修不答反问:“你和她是发小?”

“算吧。”程怀杨想了想,也不瞒他,“从幼儿园就认识了,除了她高中不在这读,其他时间都一起长大的。”

沈易修:“你喜欢她?”

这是什么离奇的问题?

程怀杨像只炸毛的猫,立刻跳脚:“怎么可能?我跟顾渺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兄弟情好吧,要真有什么早有了,还等到现在?你可别乱造谣啊,我有喜欢的人。”

沈易修颔首:“我也有喜欢的人。”

他低下眼,语气听着有些轻:“我也想和她当发小。”

那就不必苦等这么多年,还让一个宋时恺抢在前面。

这言下之意程怀杨要听不出来才是真没救了。当即看沈易修有种看患难兄弟的感觉,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没关系兄弟,至少你和我们渺渺公主结婚了,已经成功晋升王子了,我这还在起跑线呢。”

沈易修捕捉到关键词:“渺渺公主?”

他若有所思:“刚才你好像也提到过‘王子’这个词。”

程怀杨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何况是这种,光说出来就很有意思的事儿。当即不吝啬地和新交的兄弟分享起来:“说起这个啊……我跟你讲——”

顾渺浑然不知自己的“小秘密”已经被前兄弟抖得一干二净。

老先生这里没有现成的可售卖手表,只有可供选择的基础版型,具体的表盘设计需要和他沟通后来现场绘制,根据复杂程度定价不一。

顾渺要和老先生商量,郑相宜识趣地不打扰,借着后门出去逛街。

顾渺想定个情侣款式,她比较喜欢简约风格,表盘上分别以黑和白为基底,做单一图案就好。

她给沈易修选的是兰花,给自己选了条小鱼。

顾渺将这个想法告知老先生,听说她给沈易修选的意象是兰花,老先生眸光稍顿,随后摸着下巴,肩膀微颤,控制不住地笑出声:“这小子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吗?”

“真是稀奇,我还是头一回见人这么评价他。”

高洁的,一尘不染的,白兰花啊。

似乎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这位老先生笑得停不下来,还被口水呛了两下。顾渺连忙去给他倒水,没太懂笑点在哪:“这个评价不好吗?”

“好,当然好。”

老先生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止住笑,看顾渺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大宝贝:“那就这么决定了?工期大约在三个月左右,三个月后来这里拿。”

顾渺点点头:“您这支持手机支付吗?我可能,没带多少现金。”

不知哪个字戳中他笑点,老先生又开始笑,笑得胡子都在抖:“不用,让沈易修付钱。要是买东西还需要让女孩子付钱,他这丈夫可以辞职下岗了。”

顾渺抿唇,试图争取一下:“这是我想送他的礼物,花他的钱感觉不太好。”

老先生越看顾渺越觉稀罕,沈易修从哪找来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当老婆?他那臭脾气也配?

“三个月后再付就好。”

他想说不用给钱,知道顾渺肯定不会愿意,只好打马虎眼过去。

大抵是太久没和顾渺这样没心眼的孩子聊天,他不由得起了几分逗她的心思,故意道:“希望那时候,你对沈易修的评价没有变,依然是这朵兰花。”

顾渺来不及思考这话背后的意义,身后门被推开,一道声音紧随其后。

“陈老先生。”沈易修上前,下意识将顾渺挡在身后,“您又在乱说什么呢。”

“这么紧张干什么。”

老先生瞧他这样,但笑不语:“渺渺已经和我商量好了,不需要你,你们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见程怀杨站在门口,往里头探头探脑,他心里明了大概,笑着指指后门:“你找那小姑娘吗?她走后门出去了,说要去小吃街逛一圈。”

程怀杨得令:“好的陈爷爷,我下次再来好好看您,争取把爷爷拉来陪您叙旧。”

程怀杨走后,陈老望着剩下的两个人,慢悠悠问:“你们要不也去逛一圈?”

他说:“我没记错的话,小沈从来没逛过夜市吧。”

“你真的没逛过夜市吗?”

尽管早对沈易修的经历有所耳闻,再听到,顾渺仍觉得匪夷所思:“小摊都没有吗,每次放学校门口都有好多,我同学基本上都吃过。”

十几年前的京市,在这方面管控并未如此严格,几乎出门就能遇到摆摊卖小吃的。不像现在,只能在规定区域摆摊,比如这种小吃街。

沈易修叹息:“渺渺,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家里不允许。”

其实是他嫌脏。

“我家里以前也不允许。”顾渺小声说,“我偷偷吃,他们也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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