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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可结合沈易修刚才的那番话,她的这些问题几近于庸人自扰,想想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清汤面顾名思义,很简单的步骤,起锅烧油,择些葱翻炒出香味,放进汤里,再放点盐和油,最后把煮熟的面放进去。

在门口站了不到半分钟,沈易修倏忽回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怎么过来了?”

“我和我哥都不太会做饭。”

顾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说起以前的经历:“我们有尝试过,不过失败了。我哥做的还勉强能吃,我就不行,要么很咸要么很甜,或者会烧焦,所以就放弃了,以后可能也很难重拾起来。”

沈易修调最小火,煮沸的水冒起咕嘟咕嘟的气泡,除了呼吸,是这方小天地唯一的声响。

“嗯?”

沈易修彻底转过身,嗓音都比先前沉上几分,他往回走了几步,站定在顾渺面前,低着眼和她对视。

他的身量很高,同一个水平面上,天然带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我,我的意思是。”

大概是沈易修平时在她面前表露出的样子过于无害,她差点忘记外界对他的评价,都说这个人冷漠,没有心,追他的人有很多,却没人见他和异性有过多少接触。

他遽然流露出原本的攻击性,顾渺磕巴了一下,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裤角:“我是真不太会做饭……这个我得提前跟你说,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和我发脾气。”

模样有些垂头丧气。

“你怎么总觉得我会和你发脾气?不用这么紧张的,先正常相处就好。”

沈易修有些无奈,他是真没明白,顾渺从何得来的错觉,把他当成这么个情绪不稳定,随时要发脾气的人。

没等他开始反思,顾渺认真给他解释:“我从小到大,身边没几个异性朋友,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很生疏。关系好的异性,比如我哥和程怀杨,我经常和他们吵架,所以……”

回国前,沈易修有提前了解过京市目前几个大家族的名单和人员构成。程怀杨这个名字自然不算陌生,程家的小儿子,上头还有个哥哥,大儿子继承家业,小儿子负责玩乐,极其典型的家族分配。

程怀杨和顾渺同龄,年初刚因为在酒吧闹事被关了禁闭,他父亲大发雷霆,把他塞进家里的公司搓锐气。实习期还没结束,他这段时间都被工作消磨精气,完全没心思来找顾渺。

算算时间,他的实习应该也差不多要到尾声,下个月会和哥哥程尧一起出席沈建松的寿宴。

眸底闪过暗芒,沈易修面色如常地走回炉灶前:“面差不多该好了,你去餐厅等我。”

“不会做饭没什么关系的。”他温和道,“我做就好了。”

得到这句保证,顾渺终于放下心来。

中午火锅店里大家的吐槽顾渺到现在还记得,结婚双方都是平等的,不能只让某一方单方面付出,男女都一样。顾渺想了想,为了让沈易修安心,她刻意补充:“虽然我不会做饭,我会努力做别的家务的。”

“……”

她认认真真和他沟通这事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尽管不想辜负她的好心,沈易修叹口气,还是不得不告知她真相:“渺渺,家里平常有阿姨打扫卫生,不需要你来做家务的。”

“做饭也是,平时都可以让阿姨来做。如果你想吃的话,我给你做也可以。”

顾渺:“……我先去餐厅了。”

她脚趾有点不舒服,原来是扣地扣的。

“对了。”

顾渺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自门边探出个脑袋,“我不需要沈家的股份,那是属于你的东西,你不能给我。”

股份大小会决定话事人的归属,顾渺不想影响到他,这股份她拿在手里也不安稳。

“渺渺。”

沈易修关了火,把汤倒进两只碗里,叹息:“你不能一直为别人着想,遇到事情,你要先为自己考虑。”

“如果和我交易你什么都得不到,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做这个交易?”

“因为你很好看啊。”

顾渺不经思考,脱口而出道:“和你结婚我又不会亏,和沈家联姻,对顾家也有好处,粟粟也能多个伴。”

她顿住,似乎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站不住脚,迟疑着补了句:“而且你是个好人,我觉得你不会害我。”

如果他要害她,就不会多此一举,和她有这番对话了。

沈易修被她这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原先还想再叮嘱她几句,忽觉即使百般算计,到头来,担虑最多的人其实还是他自己。

顾渺远比他想得清楚明白。

“那就和你一样吧。”

沈易修说:“我提前许你一个要求,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这点我也会写进协议里。”

顾渺没拒绝:“好。”

面端上来,两人相对而坐,安安静静地吃着。

顾渺和沈易修都从小接受过吃东西不能发出声音的教育,尤其是面,有人觉得嗦面的声音听着很爽快,有人会觉得粗俗,不符合他们的身份。

沈易修克己复礼,严格按照幼时指导,连筷子都是标准的平行式握筷。顾渺则要随性很多,平常还愿意装个样子,今天她是真饿,吃完的时候,沈易修碗里还剩半碗。

……这样会显得她很像小猪。

注意到她放下筷子,盯着他碗里的面,沈易修适时提醒:“锅里还剩一点,想吃的话可以去加。”

顾渺立时起身。

“我平时不会吃这么多的。”不想他留下什么很离谱的印象,顾渺端着碗转身,诚恳地夸赞他,“主要是你做的很好吃。”

沈易修稍顿,旋即勾起笑:“谢谢夸奖,我很高兴。”

他真的感到高兴吗。

顾渺在心里嘟哝,一听就是客套话。

她没有选择揭穿他,去厨房又盛了碗面,重新坐到他面前。

总归日后要朝夕相处,不出意外还会亲密接触,她现在胆子格外的大,有些之前不敢拿出来说的事,也能提上几句。

“你一直这样不累吗?”

沈易修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什么?”

“礼貌、端庄、很好说话的温和样子。”

顾渺挑出几个形容词,点评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性格吧,你不喜欢这样。”

一两回的温和还能算得上礼貌,一直这样,就显得有点假。

顾渺第六感还算敏锐,能感觉出来,他实际上是个很冷漠的人。

刚才沈易修自己也承认,他确实在感情方面缺乏些东西。

温和礼貌只是社交需要,能够脱口而出道谢和道歉的话,因为他根本就不诚心,只是为了敷衍对方,方便对方配合自己做事。

和凡事都讲究公平的顾渺不同,除了沈易修自己,其他任何人,他说的任何话,或许都只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但是第六感也告诉她,至少在她面前,他不是坏人。

就凭这一点,他向她请求帮助,顾渺就愿意努力一下。

意料之中,沈易修答:“习惯了。”

怎么又是习惯了。

顾渺不喜欢这个词,明明是不喜欢的事情,就因为一句“习惯了”,就能够轻松带过吗?

“那你以后不开心要记得说哦。”

顾渺也没指望一天两天能改变他的性格,这听起来荒谬至极,她放下筷子,语速虽慢,却坚定:“如果你确定要和我结婚。我不想听见‘习惯了’这句话,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要和我沟通,不要自己忍耐。”

“啊,还有最后一件事。”

也是最重要的那件事。

宋时恺曾经想和她亲近,她会产生无比强烈的生理抗拒。对象换成沈易修,生理抗拒似乎好转了许多,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既然要把他当成伴侣来看待,就必然会产生亲密接触。

“如果我会有应激反应的话,可能也不能答应这个交易。”

她还是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的。

“好。”

沈易修放松靠着椅背,摊开手,一副任她所为的好脾气样:“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他这么敞开着,从顾渺的角度,只要她想看,完全可以透过肩颈衣领,瞥见他衣衫下的种种风光。

“嗯……”

他这么好说话,顾渺很难不心存歹念。她痛斥自己色.欲熏心,明明沈易修是在向她请求帮助,她几分钟前还在叮嘱他,要多重视自己的情绪,不高兴要说出来,这会儿却像个流氓,占着这个便宜,觊觎他的肉.体。

顾渺用力掐了下手背,警告自己不能再继续往下想。

她整片脸颊都是红的,仍在极力维持镇定:“你先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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