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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芳跟宋娴艺咨询出国的事情?温听澜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肯定不是为自己咨询的。

还能为了谁?不见得她和温建波要去国外上老年大学,只能是为了温逸辰。

为了温逸辰……

一想到这里,温听澜觉得身体里就要钝钝的痛感产生。就温逸辰的水平,在国外只能当个哑巴。成绩能塞进的大学,大概率也是花钱就能去念的,老师上课可不说中文,怕是又要当哑巴还要当聋子。

看见温听澜的表情,陈序洲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开口前也是在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她说。

陈序洲安慰:“可能就是随便问问,不一定你弟弟就会出国。”

但至少他们从来没有为温听澜操过心、计算过。

这种体验温听澜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爷爷奶奶嫌弃她是个女生,爸妈都更喜欢温逸辰。她是什么?是梁芳唯一的那对名牌耳环,只有撑场面的时候会带出去炫耀,其余的时候就被锁在盒子里。

不对,她甚至不如那对名牌耳环,耳环至少得到过梁芳的宝贝和爱护,她连这些都没有。

看她脸上快溢满的难过,陈序洲有点后悔和她说这件事了,但又怕她被瞒着。

“好了。”陈序洲说着人又凑到望远镜前,挥手让温听澜看,“来看星星了。”

就像是以前上生物课两个人一小组观察细胞一样。

“你这是闲来没事给我一刀吗?”温听澜没动。

陈序洲想喊冤,那天宋娴艺来送纪念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秦礼口中听说了他和温听澜在一块儿念书,于是让他顺道把其中一份纪念品带给温听澜,她完全不放心把东西交给温听澜爸妈,到时候百分之一百东西都会被温逸辰拿走。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出国进修的打算,也知道她寒假找了个出考卷的兼职在存钱,所以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他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陈序洲:“真没有。”

夜风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吹来的,温听澜散着发,帽子外露出的发尾在空中起风,她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将差点被风吹掉的帽子按住,没有再说什么,人凑近目镜,似乎是将这件事翻篇了。

目镜里能看见一个发光的小圆点,就像是远远的对面亮起一盏手电筒一样。

陈序洲开始给他解释:“这是天狼星。”

接着他又给她调到南河三和参宿四。

参宿四是一颗泛着橘光的恒星,温听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耳边是风声和陈序洲的声音。

帽子最终还是被风吹下来了,温听澜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取下手腕上的发圈,将头发扎了起来。

陈序洲:“这是冬天很有名的冬夜大三角,现在提问,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夏夜大三角是哪三颗星星?”

“啊?”温听澜在认真观星和当一个耐心聆听者,没有想到他还会提问,一时间浪漫的气氛变得有点恐怖。

温听澜有点慌张地在脑子里找寻着答案:“织女星、牛郎星和……”

陈序洲看着她的嘴巴,等着最后一个答案:“和什么?”

温听澜努力地开动大脑,但迎接她的是一个喷嚏。

“阿嚏——”飞快地捂住口鼻朝着没有人的那边打喷嚏。

吸了吸鼻子,下一秒,脖子一暖,一条带着温度的围巾贴上了她的皮肤。

陈序洲将自己围巾取下来,垂着眼眸看着他正在打结的手:“你可别再发烧了。”

系好围巾,陈序洲拿起水壶,倒之前晃了晃,把热可可递给她,陈序洲宣布了答案:“和天津四。”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橘子味道,价格应该不便宜,面料蹭着脸颊很舒服。

热可可浓郁,可能是之前没有搅拌均匀,这回喝着不觉得苦,还能尝出里面加了巧克力酱,但将巧克力酱的量把握得好,也不觉得甜腻。

一杯热可可下肚,身上的寒意一点点弱下去。

冬季观星最有名的还是猎户座,猎户座大星云也是距离他们最近最亮的星云。

陈序洲将望远镜调整到猎户星云上,猎户座里的参宿七也是一颗经常被人观测到的恒星。

“其实我们刚才看的猎户座里的参宿四已经到了生命末期了,天文科学学家预言它随时可能发生恒星爆炸。”陈序洲解释着,他看着凑在望远镜前面的温听澜,又抬头看向天空,肉眼看不见星云,但是能看见参宿四。

他继续说着,只是语气有点淡淡地惋惜:“但很有可能它其实早就爆炸了,毕竟它距离我们640光年。”

温听澜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直起腰,学着他用裸眼看天空。

就像爱一样,早就已经产生了,而另一个人当事人需要很多年以后才会知道。他们距离星星是那么得遥远,但她和他坐得是那么得近,可即便他们靠得很近,穿梭在他们之间的光却飞行得太慢了。

夜风在耳边呼啸,脸颊被吹得生疼,温听澜将脸往围巾里埋了一些。

温听澜喃喃:“那好可惜。”

陈序洲却没有悲伤的感触:“宇宙里随时都有恒星可能在爆炸撞击,也可能随时有星云里在诞生新的恒星。只要陨石没有降落在我们头上就行。”

陈序洲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星星会让人放松很多。

陈序洲就这么仰着头,宇宙浩瀚,就算是用世界上最尖端的望远镜也不过是窥探其中一二。

宇宙这么大,地球如撒哈拉沙漠里的一粒沙砾,人则更渺小,渺小的人也只能产生出渺小的烦恼,既然烦恼渺小那就将它抛掷脑后。

世界上有海洋疗法,他有自己的宇宙疗养法。

把烦恼和难过丢进宇宙里,它能吞纳。

陈序洲仰着头,又将话题带了回去:“把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些和你爸妈有关的事情丢进宇宙里,那里有黑洞。”

温听澜将杯子里的可可喝完了,杯子随手放回被当做桌子的椅子上。温听澜并不没有照做,她是一台老旧的机器,恨意不满似乎已经成为了机器运作的原料。

如果爷爷奶奶和爸妈不这样,温听澜或许就没有这么大的动力努力往上走。

“看不出来你这么记仇啊,你才是天蝎座吧。”陈序洲开玩笑。

温听澜下意识反驳:“我三月十一的,双鱼座。”

他其实知道过自己的生日,毕竟他在高中的三月十一日帮宋娴艺给她带过生日礼物,他也在那天对自己说过生日快乐,只是他一直没有记住而已。

听见三月十一,陈序洲一愣:“好巧啊,我十一月三日,倒过来一样的。”

113、311。

两组对称的数字,温听澜第一次听说他生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藏着她的另一个秘密。

温听澜故作惊讶:“是啊,好巧。”

他又思忖了一会这两个数字的巧合,另一个秘密仿佛快要被他勘破了,但日子的算法不似简单的加减,他细想了一下又没发现别的。

陈序洲不再思考这两个数字,就当只有表面上数字的凑巧。扯过望远镜,他开始重新找着星星:“别想太多了,可能就是随便问问。”

月亮在朝着西边偏移,楼下的小动物今天也出奇的安静,只剩下夜风吹动着挡风布在猎猎作响。

坐在楼顶上能看见不远处由路灯形成的橙色马路,像一条金色的火蛇。

陈序洲找到了一颗星星,正准备让温听澜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温听澜:“只要是关于我弟弟的事情,就没有随便问问。”

她脸上的落寞浓得就像是这一刻的夜色,陈序洲更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了,脑袋里努力想着可以补救的办法。

温听澜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过很多年了,抵抗力自认为不差。每个人都幻想过当个救世主,她也幻想过莫欺少年穷的中二情景剧,而自己现在体验的这些不过是前期剧情罢了。

自嘲般的自我安慰在温听澜心底上演,旁边的人听不见她的心声,缄默一会儿才开口。

“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有一只大妖怪,昼伏夜出。”陈序洲话说的声音,引得抬头看星星的温听澜望向了他。他语气格外得认真。

像是鬼故事又像是神话故事的开口,温听澜的情绪被他从难过中抽离出来,丢入好奇之海。

温听澜没听说过:“不知道。”

“我降伏了它。”陈序洲继续逗她开心。

好吧,看来这不是鬼故事也不是神话,有点像是笑话。

温听澜无奈地笑了一声,虽然对男生的幼稚有所耳闻,但她总觉得陈序洲不像是那种人,他不会在路边看见一根好看的木棍非要捡回家。

陈序洲听见了她的笑声,挺不服气:“不信啊?那时候它掳走了小镇里最好的一个姑娘,我就拿着奥特曼给我的法宝,唰唰唰地两下就制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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