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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让温听澜想要现在就转身离开,可权衡利弊之后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饭店卫生间里用的熏香是木质调,红色的地毯并不能让环境显得敞亮。

温听澜背靠在贴满瓷砖的墙壁上,呆呆地站在那里浪费时间。想要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看着女卫生间的标志,又觉得站在这里深呼吸不是个好选择。

“安全出口”的标志呢?

温听澜朝着四周开始张望,妄图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好好发泄情绪的地方,可一抬头却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洗手池边看着她。

白色的上衣在身后的镜子以及头顶的灯光照耀下有点晃眼刺目。大约今天不是在学校,他还有点臭美地用发胶自己抓了一个发型,额前的碎发上去了,露出好看的眉眼山根。

一对视,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浅色的瞳孔上。

是陈序洲。

他抽了张纸巾正在擦手,有一点撞破别人窘迫的尴尬和错愕。视线撞到一起,头一回陈序洲先错开目光。

陈序洲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样的温听澜。昨天他生日因为没在家里过,所以今天才和爸妈一起出来吃饭庆祝一下。没想到这么凑巧,在这里遇到了温听澜。

视线闪躲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开,然后给她一个人独处的空间。但看见她这样子,自己直接走开也不是很好。

再看过去,温听澜已经调转了身体,她额头抵着墙壁背对着他。

原本几乎挤满了温听澜全身的难过,在尴尬登堂入室后,情绪被中和了,她突然没有那么难过了。

为什么每次在学校外面遇见他自己都是这么一副可怜样子呢?

一开始是从一中转三中的暑假,后来是过年的时候被他撞见温逸辰抢自己东西,现在又是和梁芳吵完架。

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温听澜稍稍偏头就看见一双好看的手拿着一张纸巾。

“还好吗?”

其实一开始陈序洲想问她“没事吧”,可看她这样子明显就是有事。

温听澜接过纸巾,她脑子乱乱的,说话也没有多想:“我还没哭。”

陈序洲一哽,看向她的眼睛确实没有眼泪。但她刚才背对着自己的样子怎么都会让人误会是要哭。

他苦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她,但又被她这话给逗笑了:“预防着?”

纸巾是洗手池旁边给大家擦手的纸巾,打湿了也不容易破。温听澜抓紧了一些纸:“那我努力。”

陈序洲改口:“别,千万别努力。”

突然起来的关心,温听澜知道他只是作为一个有同情心的正常人所以才对自己进行安慰的。可她喜欢他,这么一点点好感就像是着火的原野上轻轻拂过的风。

“要我帮你去喊宋娴艺出来吗?”温听澜问。

陈序洲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扯到了宋娴艺身上了。他笑:“你这么嫌弃我的安慰吗?”

看着白色的纸巾,温听澜转了回去,后背重新靠在墙壁上,抵着脑袋站在旁边:“没有。”

不是嫌弃,是怕自己想太多,最后真的骗过了自己。

“出什么事情了?”陈序洲想了想,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一个人站在这里难过。”

温听澜折着手里的纸巾:“我爸升职了,之后要调去清海那边,我们家今天在这里请人吃饭……”

说到一半温听澜顿了一下,陈序洲以为她说完了,有点疑惑:“你舍不得你爸?”

什么嘛。

温听澜怎么会舍不得温建波,她蹙着眉,表情有点嫌弃:“我还没说完呢。”

陈序洲一侧肩膀倚着墙壁,站在温听澜三步之外:“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说。”

在温听澜手里的纸巾被叠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正方形:“前几天我就和我妈闹了点不愉快,她好像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偏心。我说她偏心,但她说我学坏了,因为以前她就偏心但我一直没说什么,现在我揭她短了她就觉得我不乖了。”

学会反抗了。

陈序洲倒是有点欣慰,但也意识到或许是自己那天在秦礼小叔家附近对她说的那些话才让她陷入到了这种境地之中。

她还没有办法彻底摆脱原生家庭,自己让她高举“反帝国主义”的旗帜,反而是害了她。

一丝愧疚感在心头产生。

被叠成正方形的纸巾又被温听澜展开,她盯着脚下红色的地毯:“我其实对自己有点失望,我想要和我妈反抗到底,但是我现在还不能。”

陈序洲站在旁边很耐心地听着她的话,等她说完,他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叫足智多谋,多会权衡利弊啊。不愧是我们年级第一,在理智这么下风冲动占领高地的绝境时刻还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呀?温听澜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同夸奖,可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却在一瞬间将温听澜的难过一扫而空。

温听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体里那些沉重的情绪而宣泄了出来,她抬手挡在脸前想要将笑容收敛一点,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她眼角都有点了湿润:“谢谢。”

“谢什么?”

“谢今天世界和平。”

头顶的灯落在镜子里就像是一个太阳一样,多年以后温听澜一直误以为那是太阳。温听澜说完看着他,看着他身上落下灯光,她惦记这光好多年,但镜花水月。

她的心脏跳得就像是正在经历地震的月球。

她的国度在月球上,月震频发。

震后没有暴|乱,所以谢谢世界和平。

作者有话说:

小陈:隔壁股票有什么好买的!!!

但少女的心思密得就像是宇宙一整片星系一样。

他现在不会懂……温听澜也意识到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懂。

遗憾骤然在心里滋长。

温听澜觉得嗓子在发紧, 望着旁边的人,她微微启唇,单调的音节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

“陈……”

“你们居然都在这里。”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谁也没有注意到温听澜那声轻不可察,甚至被宋娴艺声音完全盖住的那个字。

宋娴艺站在站在几步外从厕所的遮挡墙后面探出脑袋。

她听梁芳说温听澜过来了但是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她, 宋娴艺就找了出来, 没有想到在这里还看见了陈序洲。

她是知道今天陈序洲要和他爸妈一起出来吃饭的,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巧。

“我可没欺负她。”陈序洲看她来了, 也放心让温听澜和她待在一起了,“你哥呢?”

宋娴艺半信半疑地看着眼眶微红的温听澜, 回他:“他没来。”

陈序洲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宋娴艺看他走远了才打量着温听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询问。温听澜知道她在想什么, 随机扯出一抹笑容。

宋娴艺看见她笑,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温听澜由她挽着自己胳膊一起走回包厢:“就是和我妈妈闹了点矛盾, 碰巧在厕所碰见陈序洲,简单聊了两句。”

一听是关于梁芳的,宋娴艺也爱莫能助,只能嘴上关心:“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温听澜点头:“看见你就好多了。”

宋娴艺凑到她面前, 眨着眼睛:“那你多看看我。”

周一返校, 天终于放晴了。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被风雨打落的树叶落了满地, 看着已经有秋冬的萧瑟感了。

温听澜下了公交车摘掉了去年就坏掉了一个耳朵的耳机, 校门口的早餐店前面围满了人。温听澜站在站台边还在犹豫早上吃什么早饭时, 远远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一回头是刚从私家车上下来的云之桃,自从上次晚自习提前放学但是云之桃因为找秦礼没有准时回家后她爸妈每天早上送她,晚上放晚自习接她。

一天不落。

在云之桃眼里是没有自由的事情,但温听澜还有点羡慕,至少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早饭吃了吗?”温听澜等着云之桃走过来。

云之桃举着手里的保鲜袋:“我妈今天早上给我热了一个粽子,我再买瓶矿泉水就好了。”

校门口卖早饭的包子店铺前面就摆着一排的饮料,云之桃拿了瓶矿泉水。温听澜也干脆就在那家店买了两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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