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陌上花开》(2 / 2)

又一个贵妇赞美道:“盛名在外,沉雅谦逊,仪表堂堂,果然是大英雄!”

妇人们围着他看了一会,赞赏不已,听得云海郎君疑虑重重,却低眉立正,一言不发。

直到晚饭结束后,那钱诚允才在书房约见云海郎君。

看着云海郎君站如苍松一般,钱老就放下湖笔,慨叹了一句,“唉……老夫的视力近来是越发差劲了,可这官家要写的翰林讲稿还得一个字一个字地画出来,你说老夫容易嘛。”

云海郎君拱手敬道:“钱公乃是文翰圣手,为国事操劳如此,晚生钦佩难表,还请钱公注意身体。晚生乃一江湖粗人,鄙薄无识,瞽言蒭语,不知钱公召见有何吩咐?”

钱老略略笑了笑,“你公务之外,可还读书?”

云海郎君俯首道:“惭愧,晚生迂鲁,不敢言读书,暇日里只看过《太史公书》。”

钱老一笑,“哦?你把书读到哪里了?”

云海郎君稍一抬头,正见着那矍铄两目,如火如炬。

常人听此一问,定以为是问读到哪个章节哪个朝代时期了,可云海郎君看到的眼神却让他另起灵犀。

云海郎君拱手道:“晚生愚钝,却也只读到皮毛而已,尚不能鉴往省身,以为今用,惭愧惭愧。”

钱老又笑,“读到哪个人物了?”

云海郎君道:“冠军侯霍去病。”

钱老又问,“汝以为如何?”

云海郎君慎道:“私以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当为我朝男儿志气,如今,契丹胡虏蠢蠢欲动,西北党项猖獗难消,十年之内,南北边陲必有大事发生,我朝青年子弟,不可不立志行伍,以付戎事。”

钱老看了看十排书架,满屋子墨香,却闻得他皱了眉,起身走近云海郎君跟前,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不一时大管家就来叫他,“公子,请到花园一坐。”

云海郎君这才入了钱家后花园,可大管家却在门口止步了。

迈上一座二十级的小桥,但见灯笼下映着“引凤桥”三字,沿河是曲曲折折的青石板道,直通附近数十座楼阁台榭。

左右无人,云海郎君就登上了十米距离的假山亭子,但见红木桌上摆着一笛一册,笛为七星管膜笛,册为《李暮曲部》,注目良久,看得他终于伸了右手。

云海郎君笑道:“果是一只绝品,大唐李暮作。”

释手退身,拜了三拜,笛声便悠扬而起。

曲不到半,耳边即有筝声相应。

云海郎君惊道:“此是何人?竟能如此之快!”

原是他近来自创一曲《凉州行》,世间再无第二人闻听此曲。

但听鸾筝之声尽从笛曲转化而来,悠悠清越,比笛声更有柔和蕴意,听得云海郎君坐在了铺着汴绣垫子的汉白玉凳,只右手合着节拍,闭目听去。

时而如潺缓谷溪,过春草而溅珠;时而如簌簌秋风,临枫叶而排空;时而如滂沱夏雨,落江河而翻腾;时而如呼啸冬雪,经大漠而裹苍穹……

云海郎君笑道:“此曲在下用时三年而成,想不到今日,遇着高人,竟一遍而抚成,究是何人所为?”

言罢他即腾空而去,寻那由高亢而低沉的筝声去。

五十步距离,月下立着云海郎君的孤影,舞榭之顶,云海郎君便看着一位身着霞帔女子停了纤纤素手。

“敢问可是姑娘在抚筝?”

他明明知道是她,却还是要问一句。

女子也不应声,起身便匆匆离去。

云海郎君踏梧桐叶而追去,又问,“敢问姑娘是府内何人?”

女子但行凌波,头也不回地绕廊转台而去。

月下倩影,匆匆离去,临过石桥,云海郎君便落地俯身,看着手里的羊脂玉梳篦,忙唤一声,“哎姑娘,你东西掉了。”

再要飞身觅去,却不见了踪影。

飞身落在月亭上,映着皎月,竟看着梳篦上刻着八个篆体文字:

“陌上花开,思之不忘。”

念罢忽听一声叫喊,云海郎君本能地飞身纵去,已经来至哭声附近,但见灯光下十多位蒙面人,操着金刀挟持着多位家眷,正朝后院逃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