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 殍尸129（2 / 2）
昴向前迈出一步，再迈出另外一只脚时却发现抬不起来。
昴低下头看了一眼，双脚已经被冻结在地面上。他抬起头，歪着脑袋盯着爱蜜莉雅，虽然没有了眼睛，脸上的肌肉也如同植物一样僵硬，但爱蜜莉雅从昴的脸上看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拷打着爱蜜莉雅本就在绞痛的心，她捂住嘴，闭上眼不忍心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昴的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但就慢了这一秒钟的时间，他已经说不出口了，保持着嘴巴微张的动作，被封冻在了冰柱中。
莱茵哈鲁特踏上前一步，他凝视着昴的目光同样复杂。
“虽然我们是友人，但……无论现在的你还有没有意识，还能不能恢复原样，我都没办法放过你了。”
莱茵哈鲁特反手握住龙剑的剑柄，手套在他手中被攥的嘎吱响。
“你知道……从你进入王国境内起，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上吗？”
“一个一百多人的边境巡逻团，三个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庄，一位爱民如子的铁血贵族和他的一整个领地，还有派去搜查你的骑士团成员……上千人……足足上千人……”
咬着牙说完这段话，莱茵哈鲁特沉默了片刻，叹了声气，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容。
“昴，其实……我很欣慰。我们刚见面那时，你还只是一个连遇到混混都要求救的普通人，现在，你已经成长到足以让龙剑出鞘的地步了。”
“但可惜，你没能继续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莱茵哈鲁特缓缓拔出龙剑，剑身反射的月光映照在他的眉骨上。
爱蜜莉雅背过身去，只有微微的啜泣声传入昴的耳中。
“唔……呃啊……啊……”
冰柱中的昴艰难地挪动下颚，发出单调的音节。
莱茵哈鲁特眉头一皱，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一个后跳抓住爱蜜莉雅的肩膀往旁边闪开。
下一秒，大地开始震动，草皮连带着泥土被翻了过来，一团扭曲的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就在刚刚爱蜜莉雅所站的位置。
但不仅于此，整个平原的大地都开始沸腾起来，比人手臂还要粗的藤蔓像蛇一样狂乱地扭动，争先恐后地从地底钻出。
“咔嚓，咔嚓”
裂缝从冰块内部出现，然后向外蔓延，藤蔓托住冰柱，像一座高高的祭坛一般，直到冰块尽数脱落，藤蔓祭坛上钻出一根由数条细藤蔓交织的粗绳，插入了昴的颈窝。
在爱蜜莉雅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的注视下，昴背后的皮肤被展开，一个人形的东西从昴的身体里面钻出。
“啊～多么甜美的空气——自然，和正发生在这片自然世界之中的——死亡与新生，我的新生。”
人形的生物转过身，从昴的身后走出，顺道用手在昴的背上抚过，昴后背的皮肤立马就严丝合缝地长了回去，连一点被剖开的痕迹都没有。
沐浴在月光之下，人们才看清那个生物的模样。
与其说是“生物”，它的全身都是由红色的藤蔓和枝干组成，不如说是“植物人”，那些红色的藤蔓和枝干，巧妙地在它的身体上形成肌肉一样的纹理，甚至长着和人一样灵巧的手指和脚，但它的头部却没有人类的五官，中心是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发光体，脑袋两侧延伸出宛如机翼的突出物。
植物人把手放在月光下仔细欣赏，自顾自地赞叹到“我还是第一次模仿人类的外形，这副姿态确实美妙。”
说完，它瞅了一眼这边的人，然后对着爱蜜莉雅很绅士地鞠了一躬。
“失礼了，在下名为浦狄多雅谢普阿伦萨列，在诬语中意为自然训诫者，如果愿意称我为浦狄多雅是我的荣幸。”
虽然从它的口中说出许多听不懂的词汇，但爱蜜莉雅也明白了这是在自我介绍，至少名字是怎么发音的记住了。
“那个，浦狄多雅先生……或者说女士？”
对方是植物化成的人，身上没有任何两性特征，声音也很中性，听不出男女。
“为何不称我为大人呢？既能避免这个模糊的问题，还能体现我们之间的差距。”
“诶？”爱蜜莉雅微微歪头，“那个，浦狄多雅大人，能否请您把昴还给我？”
“啊～‘还’。”浦狄多雅伸出手指在空气中点了一下“他就是我的东西，为何要用‘还’这个字眼呢？你应该更谦卑地请求我，把他赏赐给你。”
“爱蜜莉雅大人，不要被他一开始故作礼貌的做派迷惑了，它可是控制着昴杀了那么多人的怪物。”
莱茵哈鲁特握着龙剑挡在爱蜜莉雅身前，他的话点醒了爱蜜莉雅，她抬起双臂，表情严肃地向浦狄多雅发出通牒。
“请你立刻放昴自由，不然我们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
但浦狄多雅仿佛对爱蜜莉雅的话充耳不闻，它反而看向莱茵哈鲁特，“我对你也很感兴趣，不如你也加入伟大的链接吧。”
虽然是在提问，但它的语气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恕难从命，你的妄想不会成为现实，我们也会从你手里夺回昴，他不属于你。”
“哈哈哈哈……”像是笑声的声音从浦狄多雅头部发出，因为没有看到嘴，爱蜜莉雅实在难以想象它是怎么说话的。
“他永远都是我的所有物，你们也会是，浦狄多雅将会链接欧雅（天空）下的一切！”
随着浦狄多雅喊出最后一个字，原本如同静止的藤蔓又开始疯长，祭坛开始上升，浦狄多雅走回到昴的身旁，手从后背探入昴身躯，往外一抽，昴口中的那根枝干便到了浦狄多雅的手中。
浦狄多雅对着空气看似随意的一挥，却发出金铁交戈的清脆响声，莱茵哈鲁特从空气中现出身形，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浦狄多雅手中的武器——
那确实只是木头一样的东西，但是底部细化成了刚好可以让人握持的柄，再往上是一个镂空的护手，但刚刚的交锋让莱茵哈鲁特明白那护手并不会像看上去的那么不堪。
护手往上就是武器的主体部分，是个近似圆锥体的木头，两侧没有刃，顶部的尖刺却突然变成了扁平的形状，像是被人用钝斧头砍掉了一部分，断面都不平整。
看起来是以刺击为主的武器，这种类型的兵器莱茵哈鲁特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见到。
浦狄多雅抓过昴颈窝上的藤蔓，原本另一端连着祭坛，它直接一把扯断，把断口接在了自己身后和昴同样位置的地方。
“啊～伟大的链接！”
祭坛开始迅速上升，从祭坛的底部探出许多藤蔓，在空中与四周地面钻出来的藤蔓交缠在一起，形成一个“笼子”，把祭坛包裹在中心，很快爱蜜莉雅就看不见昴和浦狄多雅的身影了。
大地被彻底翻转过来，藤蔓组成的粗壮肢体从地下暴力地掀开泥土冒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