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漂亮63(1 / 2)
胸口靠近心脏的那个地方有着微微一牵扯的疼痛,最熟悉的名字,最深刻的烙印,从未愈合过的伤口。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暗无天日地挣扎着。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地透过血液蔓延肌肤深入骨髓。
秋色不怜人,冷雨梧桐,枯蝶难舞。
曜府掠影厅内光影交错,明明灭灭的光线笼罩在金座上捉摸不定。那个男子雍懒地斜倚在金座上,看不清表情。
立在阶下的老者蹒跚地俯了一礼,声音苍老而颤抖,“韩白两族世代联姻,不知江开大人意下如何?”
江开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简,脂玉滑腻,周身的花纹繁复而美丽,正面阴刻着韩文书写的“韩”字。而那背面是从朝歌自古流传的刻字——幸勿相忘。
这样的玉简他也有一枚,只不过那枚的“韩”字是阳刻。
灵衣玉佩,一阴一阳。
这传说中的上古神物现如今已沦落为人们交换利益的工具,真是可悲。
“联姻么?就凭这块石头?”微微上扬的语调从凉薄的唇中吐露。
“江开大人,这可是姻缘的凭借啊!”老者急急地说道。
“凭借?”刀削的嘴角忽地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师哥啊……若是这块阳刻的玉简在我的手里,那么拥有阴刻玉简的你是不是……“这玉简我要了,你滚吧。”
“啊……多谢江开大人!”老者喜出望外地用力行了一个礼。
随着老者的告退掠影厅又重新沉入了寂静。
“猎,你有什么要说的?”
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暗色的人影,猎以额触地,“启禀江开大人,白枢带来的人还在后院。”
“哦?”他都差点忘了这枚玉简还有一个附赠品,“那又怎样?”
“属下以为江开大人应该去看看。”
抚摸玉简的手微微顿了顿,能让猎开口的人,呵……“走吧。”
“是。”
玄衣掠起,卷起了风雨。
秋日的雨淋淋沥沥,轻打着梧桐沙沙挲挲。
枯黄的树叶飘飘摇摇,悄然落地。
一双玄色的鞋踏上枯叶,无声。
江开微仰起头,梧桐的枝桠错错落落,层层叠叠的叶子光影交错。
千回白转,猝不及防,就这样落入了一方湛蓝的眸子中。
清冷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如深夜中清凉的露水。
江开望着那个蹲坐在树枝上的男孩,微微蹙起了眉。
秋雨瑟瑟,一点一滴。
男孩的眸中是一望无际的蓝,良久,纤薄的唇浮出一抹笑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简单的人。”
清澈的声线奏起秋日的雨,纷飞了飘离的叶。
韩白两族世代联姻,奈何白族人丁凋零,为成联姻,逐令夭子冠女名,入韩家,是为白凤凰。
公元前238年,这一年的冬天异常地寒冷。
天灰蒙蒙地阴沉,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不定,万籁静悄悄地等待着暴风雪的降临。
曜府密室,熊熊的烈火将整个厅堂照耀地金碧辉煌。
“你还记得我吗,江开?”立在玉阶上的男子揭下斗笠,露出苍白的面容。
阶下的男子在空旷中收住剑,玄色的衣袍猎猎,“韩安。”
“呵……没想到你竟然还认得出我。”韩安淡淡一笑,“五年过去了……你还记得你被鬼谷子选中时说的第一句话吗?”
江开淡淡一瞥,“今晚是你最后的行动了吧?”
韩安略一点头,“我带兵从西门入阳翟,城内都是韩平的军队他势必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待城门放下的时候,由我埋伏在北、南、东三个城门外的伏兵突袭。到时里应外合,必定能一举夺取阳翟。”
“哦?是吗?”江开轻拭剑锋,“你需要有人在你入城的时候向北、南、东三个门外的伏兵报信。这三个人不仅要快,还要躲过韩平手下训练的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而韩平本是个用刀的好手,在战场上曾以一抵百。现在你的身边只有一个人能做一件事。”
手中的剑突地向韩安的右侧刺去,暗影处有个敏捷的身影千钧一发地躲过了剑锋,却被剑气划破了衣襟。
韩安皱了皱眉,“这个国家变成怎样你都不会在意的吧,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嘴角的弧度淡淡地似乎不存在,“如此,就把刚才那个没有的废物派去北门吧,韩——王——殿——下。”
庸懒的语调吐露出的清晰字眼令韩安微微一惊,随后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喜悦。他知道,他这一战,必胜。
寒风呼啸着暗色的云层,暴风雪就要来临。
一只蓝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在空中无声地飞过,降落在一个稚嫩的肩头。
鸟语悦耳,微微倾侧的脸颊绝色。
叶已落尽,少年白色的身影栖在梧桐树上自成倒影,举世无双。
就算看了千百万次这样唯美的画面,少年顾影自怜的身姿仍然令人怦然心动。猎微微理了理心绪,“凤少,江开大人有令……”
“我知道了。”白凤轻抚谍刺的羽毛,东门,万物以东为主,韩宫殿便是造在东门方向。去往东门报信而已。
猎望着白凤手里的谍刺微微一笑,“江开大人说,他会和你一起去。”
蓝色的眸子有着一刹那的呆滞,随即淡然地从梧桐树上乘凤而去,只不过是因为韩平要守卫韩王宫,而韩王宫恰巧在东门罢了。江开只是对韩平的刀感兴趣。
耳边风声萧萧,猎的声音借风而长,“东门是三个门中距离最远兵力最重的门,江开大人会和凤少一起前去,这其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罗嗦……
可是……
心底还是有着淡淡的欣喜,在静静地流淌着。
毕竟只是九岁的少年,就算再过于清冽,也总会在意在意的人。犹记得那时的惊鸿一瞥,他玄色的衣袍猎猎,纷飞了梧桐枯黄的叶。
然后,他留了下来。
他唤他,白凤。
时光荏察,白羽翩然,飞过阳曜。
狂风呼啸,吹得盔甲上的鳞片声声颤动。
整装的列兵齐齐步入阳翟,韩王病危,公子安入都探望,逐带三百骑兵以护安全。
韩安撩起步撵的垂帘,望上高高的围墙,天空阴霾地灰暗,预示着昭然若揭的变动。
城门骤然关闭,青铜器撞击地面的声响厚重地令人心惊。
韩安的眸子倏然一冽,终于来了吗?
不知何时从城门边涌出了浩浩荡荡的列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步撵外有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装模作样地高声宣读到:“公子安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借探视王之病情,密谋谋反,幸得韩平将军识破,将其诛。大公子……”
突地撵外的那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平空消失。
倏然倒地的太监引起了周围士兵的一群恐慌,喉上的那根银针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一时间三个人影飞快地奔赴三个不同的方向。
银北,猎南,白凤为东。
白色的巨鸟发出一声嘹亮的吟叫,乘在鸟背上的少年蓝眸清冽。余光瞥见后方的巨大纸鸢,形状姣好的唇微微上扬,指间已多了一羽凤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