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归来复仇斩邪魔 楚云寻青已成狂80(1 / 2)

台海之北,有一个小门派,叫做南华阁。

许是想沾一沾一百多年前消失的南华玄门的盛名,所以这阁主常望自成立这小门派,就做着有朝一日能跻身江湖前列的春秋大梦。可是他资质平平,修为平平,门里发展到五十多人,就再也维持不下去。

直到有一日,常望听到江湖上流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在东邱上原惊现羽华族遗女,还有那本人人向往的素心诀。

这常望觉得这是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所以他就带了座下十几人,连夜出发,没日没夜的赶去了上原。

当然这次出行,没有让他逆天改命,而是差点万劫不复。

当日江湖人有三百多,逃离的人不过几十,他也是其中一个,只是他带去的那些弟子全折在了那里。

回来之后,他的日子也愈发难过,门里仅剩的人又离开了多数。就剩了不到十人,在这南华门里守着破烂不堪的院子,撑着他们身为修真人士最后的傲气。

这一日,常望在菜园子里浇水,突然天空飘过一团乌云,把整个山顶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中。

常望有些疑惑,刚才明明还艳阳高照。但甫一抬头,他却在那破烂的山门顶上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看身形是个女子,撑着把伞,默然不语的瞧着他。常望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却感觉那女子的目光并不友善,他甚至感到后背有点汗毛倒立。

常望丢了手里的水瓢,匆忙的跑到屋里摸出了一把短剑,指着屋顶上的那个女子,喊道,

“什么人?”

羽青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冷漠的脸,看着常望,说道,

“常望,你还记得……上原山吗?”

常望瞪大了双眼,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这张脸,明明是这般绝色,可是这几年却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常望看着那个并不真切的白色影子,大着胆子再次问道,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妖女……不……她死了……你……你是鬼?”

羽青的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冷冷的声音在这苍凉破败的山门里回响,带着能穿透人心的威慑力,她一字一字的问道,

“你——可曾——忏悔?”

常望突然感觉到内息翻涌,他捂着自己的胸膛,感觉到心脏像是受到了强大的撞击,一阵钝痛。

他又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地方还有那八个一脸无措的弟子,颤抖着举起了剑,喊道,

“我无错!为何忏悔?你是邪魔,流溯门收留你,死有余辜!死有……”

乌云压顶,突然一滴两滴的雨点砸了下来,很快就铺湿了地面。

常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空中飞来一把白色的纸伞,那纸伞上水墨洇洇,一圈一圈犹如墨练缠绕过来,随即他就被包裹在一团黑雾缭绕的混沌之中,而他眼中的焦距却是汇聚在中心两个血红的红点上,仿佛黑暗里窥伺一切、摄人心魄的一双眼睛。

那红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常望感受到的却是死亡的威压,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运功破除。

然后常望胸前突然一阵刺痛,他仓惶的低头去看,却只看见自己的胸前慢慢的洇出了一团血花,像雪一样的血花。

那是快到都看不清的一个伞尖,对,只是一个伞尖,准确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连血都没有带出,那伞就回到了羽青手中。

常望感觉到生气在丝丝的抽离他的躯体,他有些费力的想回顾一下自己“辉煌”的人生,但是他的脑海里却是空空一片。

那屋顶之上的白色衣裙随着风摆动,像极了一朵美丽而致命的妖花。

常望突然想起刚才那妖女问他的一句话,

“你可曾忏悔?”

他奋力的翕动嘴唇,用力的说了两个字,“不悔。”就卒然倒地,合上了眼睛。

南华门九个人,口口声声要杀尽天下邪魔的人,都倒在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山门里,抱着他们至死不渝的信念。

云过,骤雨。

此时的太阳又露出了此前的脸庞,羽青收了伞,眼里的红光消失,露出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她的浑身上下却是没有一点被雨浇湿的痕迹,只是衣袖终究被一丝剑气划开了条口子,羽青蹙了蹙眉,对于杀人她果然还是太生疏,这可是姑姑亲手做的衣服。

羽青漠然的扫了一眼那些尸体,面无表情的下了山。

时隔了五年之久,安王朝统治下的疆域内,百姓的生活依然毫无起色。

虽然静宁长公主曾经权倾天下只手遮天,但是她的雷霆手段还是震慑了不少地方,尚且安定。

而现在,皇帝整日沉迷炼丹修仙,这地方的官府亦是作威作福压榨百姓,腐朽程度令人发指,若没有大兵丞薄奚尘在朝野的威望,想必这安王朝已经大厦倾颓,岌岌可危了。

而经过上原山一战后,江湖各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少折于上原一战的小门小派一夜消寂,而最令人唏嘘的还是,紫月门一夜没落,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剩下的各大门派有的明争暗斗,有的退而求和,都是貌合神离罢了。而那些蠢蠢而动的魑魅,也开始四处流窜于江湖各处,祸乱不止。许多名不见经传或者无人庇佑的小地方更是惨遭鬼魑荼毒,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台海边的一个小镇上,一条萧条而逼仄的小巷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被几个身着黑袍黑帽的人逼进了这里。

不管其中有个老汉如何苦苦哀求,这些人都像是从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一心只想要这些人的命。

一个年轻的妇人紧紧的护着身后的小女孩,泪眼汪汪的,感到的只有被世间遗弃的绝望。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鬼魑已经晃动起了手里的一柄弯刀,那刀上带着凛凛的寒气奔着人群而来。

那个妇人猛地扑到女儿面前,使劲的闭起了双眼……

“当啷——”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那十几个鬼魑抬头,在这群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把纸伞。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纸伞,却把那明晃晃的铁刃挡了回去。

“谁?敢坏我等之事?”那面容藏于兜帽之后的黑袍人发出一声喝问。

伞面抬起,露出一张清冷而美貌的脸,羽青轻挑了下眉毛,朱唇轻启,说道,

“鬼宗……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说罢,羽青手里的伞蓦的飞出,那些人眼里只看见一大片白面黑墨席卷而来,瞬间他们就被一片伞影包裹,那些伞突然变大变挤,千变万化,他们虽然拿出武器相抗,竟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力。

很快,就听见“嗖嗖嗖”一阵窸窣的声响,就仿佛是被纸片划破了皮肤。

羽青再一伸手,伞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而面前那些黑衣人就像突然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那群流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那个老汉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磕头,

“谢谢菩萨,谢谢菩萨……菩萨真人姓甚名谁?我等定会铭记于心……”

羽青没有回头,亦没有答话,表情淡漠,只是默然的收起了伞,用一块干净的绢帕擦掉了伞边上的几丝血线。

她已经在这附近住了几日,看着安王朝如今的模样,她的心底更加苍凉。

那个年轻妇人还捂着小女孩的眼睛,可是那小姑娘却使劲的掰开了阿娘的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失神了片刻,她突然跑到了羽青的身后,拽了拽羽青的裙摆,她阿娘吓得忙跑过去想拉回她的胳膊。

羽青似有所感,终于忍不住低下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生的很好看,只是因为生活困苦,看起来面黄肌瘦。

小姑娘看见了羽青的脸,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说道,“姐姐,你是天上派来救我们的仙女吗?”

羽青淡淡的摇了摇头,小女孩还是不想放弃,继续问道,

“那你可以,教我武功吗?我想像你那么厉害,我想保护我的阿娘……”

羽青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可是如今的她,又该以什么身份去让这个世界接纳自己?

也许是造化弄人,人各有命,她曾经改不了自己的,也改不了别人的,就像曾经那个哑女,也是因为羽青一个自认为好心的建议,就让她提前送了命。

羽青低头对着那小姑娘说道,“我就是个普通人。你想保护你阿娘,就要学会自己成长。”

说罢,羽青执着伞就要离开,而她走了几步,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那是郎之涣为她配制的可调养生息的灵药,然后她两指一弹,那瓷瓶就飞进了那小女孩的怀里,她说了一句,“难熬的时候吃了它,能多撑几日。”

然后她身影一闪,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小女孩紧紧捏着手里的瓷瓶,眼里似乎有了点勇气和希望。

而就在这短短两月之内,荒泽之南先后就有三四个小门派里出了人命。

而且这些人的死法奇特,均是胸部被利器贯穿,胸前留下一个雪花状的八角切口。因为门派凋敝且互相没有联系,所以尚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关窍。

同时,在闵南出没的鬼魑也一再被截杀,而鬼宗之内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何人所为,用何功法,因为凡是被碰上的都无一活口。

就像是他们窥伺着弱小,而也有人在窥伺着他们。而被救的那些人除了那个小姑娘无一人见过羽青面容,他们口口相传的,只是有个“白衣仙子”执伞而来,解救世人。

在闵建之东,一个熙熙攘攘的边陲海镇,靠近海边,停着一艘大画舫。

船体红色镀金边,中间船舱立着二层小楼,船板上也三三两两的站了几个随从。这船在此已经停了半月有余,那描金画银的样子把旁边打鱼的小渔船比的一无是处。

生活艰难,许多的渔船出海往往一无所获,所以这里就聚集了许多的渔民,百无聊赖之时,就会有人说些听来的见闻。

“听说最近出现了一个‘白衣仙子’,专杀鬼宗,来解救百姓。”

“那些天杀的鬼魑,不过就是看如今江湖中群龙无首,才敢出来为祸百姓……”

“你说,他们不会来咱们这……”

“怕什么,苏南门就在那香炉山上,平素也经常接济百姓,肯定会有所护佑!”

“苏南门这代掌门倒是随和,百姓若有难处上山求问,这苏掌门都会前来……”

……

“哼……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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