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炎瑞遁走内乱平 寒心多虑再推拒(1 / 2)

“哈哈,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太古塔的石门重新打开了,炎瑞的声音飘了过来。他拿着一把匕首,抵着景彦的脖子,只露出半张阴恻恻的脸,缓缓往前挪着。

不知何时,后山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门中弟子的身影,不明所以,没有人敢贸然上前。眼下看见自己掌门被炎瑞长老挟持,他们才纷纷惊醒,一片哗然。

“掌门!”

“师父!”

“都给我让开!否则,我杀了他!”炎瑞把手里的剑锋挑了挑,景彦的脖子也跟着抬了抬。景彦应该是中了毒,身体僵硬,又因为被幽禁这塔中月余,脸色苍白,精神也有点萎靡。

“炎瑞,你要杀便杀……你休想……”景彦有些虚弱的说道。

“哼,别逞你掌门的威风了,如今不也是我炎瑞的阶下囚。原指望这鬼宗两个护法,能助我成就大业,看来靠人不如靠自己啊。让他们给我让开!”

说着,炎瑞的刀就往上挑了挑,景彦被迫抬了抬脖子。

“炎瑞长老,你越权篡位,真是狼子野心!”景彦门下有弟子上前大声骂道。

“狗东西,你知道个屁,这掌门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景彦这个蠢货,资质平庸,脑子迂腐,他凭什么?老子就想要本空明诀他还不肯……”

“这空明诀向来是只传掌门,是我派绝学,自然不能给你!”

“呵,可是景彦传给了李平遥!他这是想把掌门之位也给那竖子!”炎瑞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大师兄仁厚有为,是我等表率,就算师父有这打算,又有何不可?”另外一个小一点的弟子也站出来加入了对阵。

“哈哈哈哈……但是现在,李平遥死了,他还能传给谁?”炎瑞表情扭曲,瞪着眼睛喊道。

“平遥?死了?”景彦双眼大睁,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师兄……他……”

“不可能!”

门中弟子一片哗然,有的将信将疑,有的一脸悲痛。紫月寒也愣了一下,细细的思忖了下来景泰门之后的事情,李平遥身为首徒,一直不曾露面,有弟子说大师兄外出了,但是去了何地,何时离开,为了何事,却是没有一个人清楚。想来炎瑞所说,也可能是真的。

“这种无耻叛徒,掳我师尊,杀我师兄。今天必然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人群里不知道哪个弟子大声喊道。

“那我们可以试试……”说着,炎瑞手里的刀往里一压,缓缓的拉出了一道血线。

“让……让他走!”姗姗来迟的贺永和周烨柏站在人群后,周烨柏低声说道。

“掌门命要紧……”贺永也附和说道。

众人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让开了一条路,炎瑞端着剑,阴鸷的眼神扫过周围,一步一停的往扶云梯下挪去。眼看众人不近不远的缀着却不敢上前,到了山脚开阔平地,他用掌心使劲拍了景掌门的后背一下,景掌门直直的倒向几个冲过来的弟子身上。然后炎瑞脚下一使力,运气上行,用轻功快速的飞了出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几个弟子待要去追,被贺周两个长老拦住了,

“丧家之犬,日后再缉。先重整门内要紧……”

当下,几个弟子上前扶着景彦离开,落在人群最后面的贺周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掌门被囚近一月,许多弟子都以为是掌门闭关,而身为长老,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炎瑞的野心,而实实在在是被炎瑞拿住了把柄,才做聋做哑。

贺永长老本执掌景泰门所有的采买交易,进出款项,大把的银子过手,谁能保证不会利欲熏心?他也不例外,为了掩人耳目,也偷梁换柱做了许多的假账,不曾想被炎瑞查出了端倪,炎瑞要以告发他到众人面前相要挟,贺永只好答应他睁只眼闭只眼。

而周烨柏更是难堪,他已年近四十,本有妻女,却与自己门下一名女弟子有染,更是违背伦理纲常,大殿偷欢被炎瑞擒住。而且他们还有一名七岁的私生子,就以捡来的孤儿的弟子身份寄养在他的净焱宫。而这一切炎瑞了如指掌,临老了,周烨柏担不起身败名裂的风险。干脆投了炎瑞,成功与否他都坐得稳这景泰门长老之位。

景泰门门人都还沉浸在门派内乱的震惊中,没人顾及羽青一行人还有那些鬼宗之人。

混乱当中,羽青回头看了紫月寒一眼,还是有些焦急的开口问道,“昕瑶,能不能给他解药?”

叶昕瑶听见羽青说,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眼里的毒是我偷来的,我不会解。他出身名门,想必也不会这么废了的!”说着,叶昕瑶已经扶起了方天逸。

天逸有些不舍的看了羽青一眼,路过紫月寒的身边时,他悄声说道,

“我会……拖延一段时间,但孤枭定有后手,以后,青儿……交给你了。”

紫月寒双目无神,但心下了然。

叶昕瑶与方天逸互相依靠,慢慢的退到了云梯边缘。叶昕瑶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羽青一眼,羽青嘴唇翕动,良久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叶昕瑶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但终究还是决绝的扭过头去,消失在云梯一端。

那些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那些还不能冰释的怨,都随着那句“保重”深埋进了心里。羽青摊开手,那里有一条极小的白色绢布,上面有四个极为潦草的血字,

姑姑鬼宗

羽青想知道的答案,还有不知道的答案。

羽青看着手上早就重新化成一条小蛇的碧游,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张脸。姑姑还活着,她也在鬼宗,而她到底又跟鬼宗有何联系呢……

曾经,青峪的泉水欢荡,一个木桶里装着她和叶昕瑶,水花四溅,她们欢声笑语,情比金炙。雪地里那个捧着红果笑意吟吟的男孩子,眼睛澄明,眉间温润似水的看着她……

果然,再也回不去了……

空明峰上恢复了宁静,只有塔上的铜铃,叮叮当当。

当景泰门内人上来有请紫月青主的时候,那个已经残破不堪的广台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在通往东邱的一条小路上,行驶着两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车前各有一个年轻的车夫,仔细一看,是乔装的程江和林华。韩子默去后山之前,给程江的口信就是,找两辆马车,收拾好东西,在景泰山门等他们。

第一辆马车上,紫月寒正襟危坐,正在努力的运气,炎瑞的毒虽然阴狠,但是毕竟是慢性毒药,主要是让人在短时间内无法运气,他本身的根基深厚,所以这点毒不可能伤及根本,此时,他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识海里有些微的波动。他双手交握,强自用稍稍恢复的内力压制体内的毒气,但是这毒气也是刁钻,你越是抵抗它就越是顽强,无孔不入的拼命往识海里倒灌。

紫月寒只觉得心口两股力量的碰撞,血气逆行,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一低头嘴角就沤出了一口鲜血。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紧张观察的羽青,立马拿起手里的绢帕,帮他拭了拭,又担心的说道:“别着急,慢慢来。”

紫月寒突然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他自诩独步天下,在人前也都是天之骄子,他还自负的以为,不论家世才貌能力,他都可以成为她的依靠,还信誓旦旦的说过帮她复仇。而今,他灵力骤失,眼盲无视,解毒之期更是遥遥无望,他又怎么能成为她的拖累?

想到这,他心思岔了一下,突然偏了一下头,别扭的躲开了羽青擦拭的绢帕,尤嫌不足的说了一句,“有劳了。”

羽青多思,她的手停留在了半空,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子各怀心思的尴尬。也许,修灵塔前的深拥,不过是同病相怜的一丝慰藉,是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好容易有了希望,随之而来的失望真是让人,灰心。

好在他现在看不见,看不见她对他满眼的期待,也看不见她现在满心的落寞。羽青垂下了手,放下了手里的帕子,然后端了早就放凉的一盏茶,放在了一旁的搁几上,再也不敢靠近,用手指在茶杯旁边敲了两下,平静的说:“水在这,青主有什么吩咐尽可吩咐,全当报青主救命大恩。”

客客气气,也是,冷冷冰冰。

紫月寒的心里一丝疼痛闪过,不时的绞着他的心脏。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她对自己或许有情,他曾自负的想,等她醒来就会向她表明心迹。可他这又是在做什么?究竟是因为怕拖累?还是因为自己这副模样,觉得丢脸,再也不能做她画上那样的保护神了?

车厢里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同两颗原本炙热跳动的心。

而后面另一辆马车里,韩子默和秋霜分别坐在车厢两侧,中间却是半躺着被碧游重伤奄奄一息的季雨霏。原本娇楚可人的大小姐,此时发丝凌乱,衣衫脏污,脸上血迹斑斑,十分狼狈。

在炎瑞架着景掌门从塔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苏醒过来了。她也自知她做的事无法善了,所以当炎瑞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沉吟的喊了一句:

“世叔,救救我,带我走。”

不曾想,炎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他的衣角,却被他一脚踢开了。说到底,不过都是自己良心蒙尘,又做了别人作恶的棋子。除了这副已经不再干净的身子,她对炎瑞,还有何用处?

她瘫坐在车厢后面,两眼迷茫而空洞,死气沉沉。她知道,他们之所以救她,也不过是想问出些什么,还真当别人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吗?

“师父,她这腿……是不是废了?”秋霜斜瞅了她一眼,也毫不避讳的问韩子默。

“不止是腿,腰以下的骨头应该都碎了。被你师姐的蛇给撞的……”韩子默也没有抬眼,随口说道。

“嘶……我师姐那蛇……这有命就不错了……真是坏心肠,我师姐那么好的人……她还在尸群里拉着你……”秋霜嫌恶的看着她,开始喋喋不休。

季雨霏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师父,你为什么救这个坏女人?!难道你们还指望她良心发现吗?她拉她丫鬟替她去死,就足可以见她多歹毒的心肠……”

韩子默感觉头又开始嗡嗡的,唉,要不是羽青坚持,他都想去照顾紫月青主了!

“救她,自然有用处!”韩子默打断了秋霜。

“什么用处?”秋霜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想从我这知道钱婆的解药?别做梦了!”突然,季雨霏眼里又有了些光,撩起眼皮,讥笑的说道。

“我也只是想看看,你为炎瑞卖命,他会不会来救你?”韩子默在刻薄人这方便,从来不落下风,而且刻薄她,还真是习惯了!“留着你的命,不过是紫月青主忠于季老宫主的临终托付罢了。季老宫主一生侠义磊落,你却助炎瑞,勾结鬼宗,你以为景泰门能放过你?”

“呵呵,侠义磊落?临终托付?他配吗?他们配吗?哈哈哈……”季雨霏笑了,笑的眼泪横流。韩子默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这副癫狂的模样。

“一会下车问问你师姐,看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坐起来,这样怪难受。”韩子默又觉得有点过激了,扯闲话似得跟秋霜交代了一句。

“啥?她想杀我师姐,你还让我师姐给她看病?我师姐是菩萨吗?师父你是不是有啥……”秋霜不过脑子的秃噜了几句,当看见师父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时,终于把后面的“毛病”两个字咽了回去。

然后她连忙叫停了车外的林华,跳下车去一阵风跑前面去了。

程江停下了马车,秋霜迫不及待的掀开了帘子。但是意外的,车厢里鸦雀无声。紫月寒端坐在中央,眼上已经覆了一条白纱,脸上也没有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而师姐则是坐的很远,沮丧的低着头,绞着手里一块带血的绢帕,失神的望着车底。看见秋霜前来,她像是如蒙大释一样,丢下了一句“我去后面看看”就逃也似的下车了。

留下孤寂一人的紫月寒,自责,纠结,他紧紧的抓着衣袍,深深的叹了口气。

羽青来到后面的马车,听完师父的话,她的眼里竟没有很大波澜。羽青应该恨她,但是于季雨霏而言,她这样毫无底气的活着,还要接受羽青的恩馈,更像是一种变相的羞辱,想必更是她不想要的。

果然,当羽青蹲在她的旁边,手伸到她的腰下的时候,她本能的扭动了下肩膀和手臂,可惜,抗议无果。

羽青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一边捏着她后面凸起的几个关节,一边说道:“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应该是你的,想要,就光明正大的去争取。人命,也没有什么贵贱,没人应该替你去死。后悔了就应该反思,别总想着一条路走到黑。”

“你少惺惺作态。我差点杀了你!你难道不恨我?不想杀我而后快吗?”季雨霏抗议的极力扭动身体,继而愤愤的说道。

羽青却是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比死更容易,我恨你,所以,我就想看着你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

“羽青,你真是恶毒!还在他面前扮那副柔弱的模样!真可惜,两次都没杀了你!你看看你把爱你的人都害成了什么模样!你就是个灾星!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我会活着,我就要等到,你一无所有的那一天……”季雨霏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歇斯底里的喊道。

啪——

秋霜不知道何时冲了上来,听季雨霏在辱骂羽青,早就憋着气的她扔了手里如珍宝般的兔子,狠狠的抽了季雨霏一个巴掌,然后大声的喊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