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阴影57（1 / 2）

“你是不知道，就算保护住了他们，让他们在饥饿和怪物下得以喘息，可当收税官来索要我们残存不多的资产时，我不得不亲手将人命和一切尽数奉上的感觉。”

“与其这样，倒不如早点将这些人杀了，起码不会看着税收官在我眼前把一个又一个的活人击毙，不用听着他们苦苦哀求的声音随风一同消散。”

“你说我吃人？是，我是吃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过一些，或多或少，但要是没有这些肉，所有人都会死。”

“不吃这些肉我们根本活不到现在，秽鬼早就将孱弱无力的我们生吞活剥了。”

“当每个夜晚都会有秽鬼追逐村庄而来时，当它们饥渴的吞噬掉所有粮食时，你还能高高在上，不去吃掉你眼睛见到的一切食物？”

村长一把推开霜月雪，却没有向任何地方逃去，因为逃跑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只是留在原地，继续吐露着自己心中所想。

他的话是那么的掷地有声，可话语中蕴藏更多的却是辛酸与无奈。

如果有的选的话，谁又会对同乡父老，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下手呢....

可霜月雪却并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因为他的手，早已被村庄中无辜者的鲜血浸染红了。

这些话在霜月雪眼中，更多的只是村长对自己犯下的暴行所做出的开脱。

[闭嘴！我才不管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明白吗？！有人死了....这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还是说，你们他妈的都这么对自己人下手了，还害怕所谓的税收官？]

霜月雪说的字字有声，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可逐渐的，霜月雪的声音反而随着话语越说越小。

因为霜月雪意识到了，自己终归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只是在村子里待了几夜的外乡人，自己只不过是从外人的角度指责着局中人。

在这几夜中，自己就见到了如此多的怪物，换作自己日夜生活在这里的话，自己早就抛弃掉村中人独自逃亡了。

连自己都只会保护自己重要之人，又拿什么去反驳在这地狱下一直生活着的人？去反驳他们不把人命当命，拿什么去苛责他们为了活着不择手段呢？

或许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毕竟事不关己，总归是还能高高挂起的。

想到这里，霜月雪不由得望了一眼村长，却发现这年迈的老人竟也呆愣在了原地。

村长是呆住了，可他却不是因为霜月雪的的指责，而是他顺着霜月雪话，意识到了什么。

霜月雪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杀人了，不光如此，自己还对那逼着自己杀人的庞然大物选择了妥协。

村长低头，看了眼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这双老手上所沾染的鲜血，连一滴都不是那些威胁自己的人，这些血竟全都是自己想保护的那些人。

村长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是对的，亦不知道村庄中人们的苟且求活还能持续多久。

他抬头，愣愣的看着骸团燃烧留下的漆黑余烬，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尸冢，里面埋葬着的，可都是期盼希望的孩子啊.....

他就这样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许久后，他才像下定决心了般再次开口：

“....是啊，杀人了啊....杀人了的就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一开始杀人的时候心里还很不是滋味，每日每夜他们的哀嚎哭泣还会在我梦中浮现，可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恐惧就被麻木替代了。”

“因为我知道，不去把那些人杀掉的话，帝国的制式军械就会抵在我头上，枪炮和刀剑就会把我拼命守护的一切撕个粉碎。”

“我们对自己人下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惧怕收税官啊.....如果真的能反抗他们就好了啊.....”

“收税官们所代表的是整个帝国，是神皇手下无与伦比的武力，这样的庞然大物，又怎是我们这样的贱民能对抗的啊......“

“不牺牲一些人的话，结局就是大家一起死在帝国的铁腕下，与其所有人都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我还是希望能有一点火种延续下去。”

“所以啊，哪怕重来一遍我依旧会这般选择，不是因为我喜欢杀戮和残忍，而是因为我不这么做就会有更多人死去。”

“哪怕是选出牺牲者也一样，没有那些人的牺牲，没有他们的血肉来完成帝国的要求，我们这帮怪物又怎能苟延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