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倒乾坤131(2 / 2)

高恨听明白白天星是要自己学习五十娘去捕鱼,拍拍胸脯道:“咱二个,天上我服你,水里你不得不服我,走。”由白天星飞上己肩,二个来到河边。

只见河面上水波不兴,光滑如镜,从头到尾没有一片漂浮物,河水清澈透明,就是看不到底,河的二岸一根草也没有,整个一条河,除了水、二岸、几株大树及倒影,什么也没有,哪来的鱼虾?哪来的蛇蛙?

高恨又觉得诡异,和白天星道:“老白,水至清则无鱼,这河里里外外太干净,恐怕没有鱼虾。”

白天星嚷道:“你还没有下去,就说没有,怕苦怕累,想饿死我也不能饿死你自己啊!”

高恨和它说不清,只好应付他道:“我一下去,就有鱼也吓跑了,再看看。”

白天星等不及,和他道:“我渴了,先捧口水我喝。”

高恨弯下腰,双手掬了水,才离开水面,掌中滴水也无,连续几次如此,又回忆起不久之前过河时好像一上岸身上也似没沾着水一般,心中又呼邪门。

白天星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歪着脑袋瞪圆眼睛想了一通,飞到最近的一棵大树上跳来跳去,焦躁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吃不着,喝不着,怎么活?”

高恨没看出树枝的动静,又提醒它道:“老白,你再在原地使劲跳二下。”

白天星以为高恨想戏弄自己,回嘴道:“跳跳,哪来的劲跳?”还是跳了二下,见树枝毫无弹性,不由得不奇怪。

高恨又和它道:“你再啄一片树叶试试。”白天星依他吩咐啄了,如同空啄,又似啄石头一般,这下才醒悟,惊问高恨道:“怎么枝叶压不弯、啄不下?”

“河那边的树都是这样,草也撅不断拔不起。”

白天星很是紧张,赶紧飞回高恨肩上。

高恨拍拍它身道:“我想起一个找到食物的途径了,回去再说。”

回到刚才睡觉的地方,白天星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才能找到食物?你快说。”

“你进来时有没有吃着玉蜂?”

“没有。”

“那蜂还在里面,连同开始被女子驱进来的蜂蝶,只要找到它们,就有吃的,说不定还可以找着出路。”

白天星先是欣喜,接着又垂头丧气道:“这也是个世界,找几个蜂蝶,不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高恨道:“倒也是,咱们现在放下次要谈根本,这钵既然如此神奇,肯定不是一时半时才出现,你好好回忆,可有它的传说?”

白天星经他一提醒,稍稍一想,便大叫道:“难道是她?那我们可完了。”

“你记起来什么?”

“我听说万生园主座下色声香味触五大使者中一位香使,也是女性,执掌一钵,叫着倒乾坤,人见其内则神失力失,能被她轻易捉入其中。”

“怪不得,可知道这钵中的奥妙何在?”

“你这话等于白问,我如果知道,就有出去的法子了。”

“那你怎么没有早点发觉?”高恨埋怨道。

白天星解释道:“香使在正常情况下所到之处,身上自带浓郁奇香,但她一年中有一段排毒时期,身上不光无香,反而各处生毒疮发恶味,肯定是她。”

“哦,我说她眼睛那么黑亮、声音那么清朗,所以才不觉得她丑,反而感到亲切。”

“都什么时候了,还回味那些!”白天星抢白过高恨,飞过来往他脖子上连啄二下。

高恨疼得一掌将它打落在地,怒道:“你又干什么!”

“我们完了!”白天星一翻身,使劲踮起脚拍着翅膀绝望道。

高恨又朝它飞起一脚,骂道:“和你说过多少遍,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个只图一时口快、害人害己的东西!”

“我怎么啦?”

“聋子!死聋子!人家这样骂你,也像你那么大嗓门,你生不生气难不难受?”

“过老仙怎么没有说过我?”

“他和你一个德性。”

“我主人怎么没有说过我?”

“他没有被你害死。”高恨越骂火气越大,追着它又要踢时,白天星远远的飞开道:“生气又不济事,先想办法。”

“你都说我们完了,还有什么法子?”

“我已有二个。”

“快说。”

“过大神仙在此就好了。”

“为什么?”

“此处既然是法器效力所为,法器只对无用的人有效,有本事的人就有应对办法。”

“我没有他本事大,还有什么办法?”

“要是我主人能来就好了,他可以逼迫那丑女将我们捞出去。”

“得,你还不如说如果那香使大发善心把我们捞出去呢。你不要说了,也不要跟着我,离我越远越好。”说罢就挥手驱赶白天星。

白天星见他急得团团乱转、气得七窍冒烟、恨得咬牙切齿,吓得跌倒在地,抖擞二下,便昏死过去。

它却不知高恨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一开始他虽然也有最坏打算,内心却还存在侥幸,以为天无绝人之路,毕竟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只毫不起眼的小钵,但是当他听白天星介绍过丑女和钵的来历,联想起昨夜与刚才河边的经历,才确信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鬼门关中。他倒不是怕死,自己也不止一次面临生死抉择了,而是着急自己还没有完成妈妈的心愿和自己的愿望:去福德山路才走了一半、救仁吉的事还没有着落、和悯生还没有来得及弥补兄弟之情、地主公托付的事也将有始无终,还有自己潜意识中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多做几件大事业,来弥补自己那位不争气家长的罪过,既报答社会又可尽孝心,现在自己身陷圄囵,这些愿望都成了泡影。

他这时已经猜到,河对岸是死地,可能是吞没了不知多少个生命才表现出来生机盎然,如果自己在那边多呆一日一夜,说不定已经断送生命,助其更添生色;而河这边虽然是生地,但是若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过可以多活上几天。

他自小多逢灾难,登上过冷峭压迫的昆仑山、进入过魔幻莫测的大戈壁、落入过广阔深奥的大海洋,哪一处的危险恶劣是这小小的钵可比!他见识过不可一世的过真人、狠辣强横的念青以及难以捉摸的海族首领,哪一个不比这钵的主人厉害!但他明白,过往的一切都不可以和眼前比,因为这是二个不同的世界,在自然真实的世界里,他可以凭智识去观察、思考、判断、决定,而在眼前这个虚幻离奇的世界里,他对一切都感到难以理解,更无从入手化解,最终只能导致无奈和绝望。

他恨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带上白天星,他现在明白,一个人千万不可与境界低下者谋事共事,因为他理解不了自己的思想,从而只会妨碍自己的筹划,更可怕的是他还自以为是、动辄惹出令自己疲于应付的麻烦;他也恨那被称着香使的女子,自己压根没有嘲笑她和看低她,她为什么迁怒无辜草菅人命?但是说来说去,自己落到这一绝境,都是白天星惹出来的,谁叫它动不动就笑人之短惹是生非!

他越想越气,又狠狠地扫视了一下它,见它正缩头缩脚,胡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知道它在装死,暗中观察自己,恨不得上前一脚踩扁它,却又想起它刚才说的话:‘生气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啊。’心念一动,拿主见者是自己,和它计较有什么用,现在这样气极恨极怒极,只会令自己慌张,无济于事,还不如冷静下来,多想想解困脱难之法才是。

他于是不再急躁,不再走来走去,朝着河对岸的死地方向就地坐下,深呼吸几次,让情绪平息下来,又开始观察揣摩。

这时天空有些阴沉沉的,面前的河水似在静静的流淌,又好像根本没动,没有丝毫的波浪和波光,二岸的草木也都有气无力地撑着,大树的枝叶再茂盛,高高的草丛哪怕佝偻了腰,它们的叶片和草尖都懒懒地耷拉着身;对岸一望无际的大地上虽然有起伏的轮廓,能看得出草地、沼泽、森林、丘陵的层次,也都无精打采,半天没有一点儿动静;再往远处,便是连绵起伏静默的高山,本来就看不清楚,一大半都是模糊的,延伸至天边后,更是混沌一块了;对岸看上去如此,而身后的景色却是显得令人恐怖的单一和静寂,不存在一点生命的迹象,饶是他心里曾经念叨有所准备,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样的世界?明明什么都有,却都似死的!

他却不知,原来这个叫着倒乾坤的钵,又叫阴阳钵,钵口含有凝力源,能将空气组织成气屏,太阳光线经它汇集后射向钵底的底屏后,使得钵中虽然也有昼夜,却是上黑下亮,天地一下颠倒,生命进入其中,变轻变小,以上为下,以下为上,习惯尽往下看,攀爬行走。其原理看似简单,却难以为人接受,何况身处其中。

高恨苦思不解,又不免气馁,自怨自艾自己所学有限,或者智识不会运用之故,转而去想,若是凡凡在此,她会怎样思考,可有办法?头脑中便回忆出与她一起生活的一件件事情来,其中以薪火楼的经历尤为深刻,心中一时感到甜蜜和向往来。

他收回思绪,又想到福孝说过,福德山有个叫小雨的姑娘也是聪明绝顶,她若在此,会怎样思考,怎样应付?但自己闻其名未见其人,对她没有多少印象可以回顾,思想也略为停顿。

他本来绞尽脑汁,这一停顿,脑海中一纷乱,眼前的天空又模糊起来,空气又在晃动,所有的景物都在移动、后退、归并、压缩,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刚落进钵中时也曾有过这种现象,他疑惑着,正想去分析,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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