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战争,一触即发23(1 / 2)

对我而言,孤独感从来不取决人的多少。小时候的我可以为了守护一个塑料袋而站在挂着它的自行车旁,放弃和其他小伙伴玩耍;可以自己一个人靠在栅栏上看着别的孩子成群结队而不感到孤单。可初中入学后,我的老师觉得我总是一个人活动,有一次跟我爸妈反映了情况。从那之后,我爸妈总是带着我挨家挨户地给我找朋友,大马路上看到两三个一起玩的小孩子就让他们带着我一起玩,我的孤独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终于熬到了快过年的日子。这段时间里我除了写作业别无其他任何娱乐活动。可让人心情糟糕的并不是写作业本身,而是由于我期末没有考好家里一直压抑的情绪。星辰哥也放假回老家了,而且他已经租好房子了,等来年再回来也不用“寄人篱下”了。而对于爸妈,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再碍于外人的面子隐藏自己情绪上的不满了。之后家里就没怎么有过笑脸,每个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而我也几乎除了吃饭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该是有点喜事和盼头的时候了,可是我并不喜欢过年,那是别人的热闹和团圆,而对于我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没有比那一天更感到孤独的时候了。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我们才回老家。这个时候总是会赶上春运,一大帮一大帮大包小裹往家乡赶的人。但我们只能等父亲放假了才能往回走,不过还好票买得早,紧赶慢赶也总算是回来了。可却总是想起上一次放假回来还经历了那场尴尬的饭局。

我们家每年过年都是跟着父亲这边过的。爷爷奶奶喜欢热闹,所以每年过年一整个大家庭姑姑姑父,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堂哥表哥再加上我们共计十一口人都会一起去饭店吃团圆饭,然后再一起回爷爷奶奶家看春晚,打麻将,喝啤酒,放烟花。奶奶和妈妈还有姑姑姑父每年都会边看春晚边包饺子,十二点钟声敲响时我们大家要一起吃饺子,之后再各回各家。我人生中的前十二年都是这样度过的。那是我无忧无虑,习以为常的春节。可也许从十三岁起我长大了,我不再喜欢当着十一个人的面举着可乐或茶水去说每年千篇一律的祝酒词;不再喜欢父亲的顾全大局而在饭局上总是忽视我们母女;不再喜欢团圆饭的目的不是快快乐乐的吃饭,而是去迎合大人们眼中的体面;不再喜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去看大人们打麻将、哥哥们打牌;不再喜欢看着别人的热闹却被热闹所抛弃。

从十三岁起,我似乎意识到我的存在其实只是为了冲喜,春节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节日。这么说可能有些悲观,有些矫情。

可种种的不喜欢似乎都不是我主动发现的,而是从我十三岁的那一年起,每年过年我们家里都是一片狼藉。

母亲过年其实是不想回老家的,她越来越厌恶与父亲的家人接触。当然,表面上都是过得去的,因为所有的不满和愤恨都是在事后和我爸发泄的。从我十三岁那年起,母亲一直都说春节她不跟我们一起过了,每年春节前她都异常的烦躁。又是碍于面子,父亲每年都求神仙拜祖宗地求着母亲至少一起去吃个团圆饭,于是晚上八点的饭局结束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分道扬镳了,母亲回家,父亲回爷爷奶奶家,而我有时陪母亲在空荡的房间里悲伤,有时陪着父亲在热闹的环境里孤独,这样的春节已经五年了,今年是第六年。

不管是一家三口还是十一口,我只希望我们三个不要分开。我特别害怕母亲哭,她每年年前都哭,热闹的日子里总是让孤独的人容易回想起自己二十年的心酸,她好多次坐在窗台望着能透过窗户看到的爷爷奶奶家的那片区域,我知道她有多希望父亲可以回家陪陪她。其实我们两家离得很近,可是心却从未近过。春节时爷爷奶奶家的热闹和我们家的凄凉总是形成可怕的对比,让人揪心地痛。

我不想让母亲难过,所以刚开始这样的两年我总是想方设法地全父亲早点回来,或者吃完团圆饭一起回家,大家庭少了我们一家也没关系,可是小家庭不能没有你。直到父亲说出那样的话,我再也不逼他了。

“你们能不能别闹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缠着我啊,过年了我就不能陪陪我自己的父母,我自己的哥姐,我自己的家人了?”

他说得没错,可为什么我会心凉呢?

从那以后,我的话更少了,尤其是过年我几乎失去了语言功能,也从未再渴求过父亲能先回来陪陪母亲。

但是今年情况有些不同了,我们的家还在出租,回老家还是只能住在爷爷奶奶那了。我本以为也许今年过年会好一些,可是这样的本以为却注定着结局的失败,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除夕夜的晚上我穿着厚厚地羽绒服,没有带帽子和手套,握着冰凉的手、托着冰冷地脸,一个人哆哆嗦嗦地坐在离家旁五百米左右的广场的露天轮滑场的座椅上。我没有离家出走,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次是我和母亲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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