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台上的真心话（1 / 2）

“吃不吃？”我拿着一盒装着五个迷你三明治的饭盒问叶小眠。三明治并没有火腿鸡蛋和肉松，各个里面夹的都是炸鸡。

“你自己做的？还是你妈妈做的？”叶小眠伸手抓了一个放进嘴里，好奇地问我。

“凌知晓做的。”我冲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之后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和一个抑扬顿挫的“哦”。

“你们什么情况呀？”她显然是希望我亲口说出我们的关系。

“哎呀，之前他吃过我妈妈做的饭，这应该算是回报吧。”

“都吃过丈母娘做的饭了呀，你们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祝橙香我跟你说这算早恋，学校不允许的，你俩得悄摸摸……”

“什么呀什么呀，叶小眠你是不是闲的，我俩什么都没有。”明明说的是真心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说的时候我的脸却红了：“就是暑假我们去图书馆学习我妈给我带饭的时候顺手多一分，再说了，当初找你一起去你也没回我，不然，你不是也能吃到丈母娘做的饭了？”我用身体轻轻撞了她一下，开着玩笑地跟她说。

叶小眠也笑了，但从玩笑中缓过来之后，她沉默了。

“小眠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好羡慕你，橙子。”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爸爸妈妈那么爱你，羡慕你暑假还能回老家，羡慕你妈妈会给你做好吃的。”叶小眠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眼眶也湿润了，她停了一会后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

我看着她逐渐脆弱的状态，忍不住上去抱她。结果这一抱让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她哭得更厉害了。我轻轻地搂住她，感受她身体的颤抖，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也有心碎的感受。她哭得很凶，边哭还边想说话，可是泪滴使她哽咽到没办法吐露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直到慢慢地，缓缓地，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泣逐渐减弱，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失望变成绝望，风微微拂过她的脸颊，那阵风吹着她刚刚哭红了的眼睛，她没有眨眼也没有闭眼，她的眼睛一定酸痛酸痛的。直到她说出了那句话，才闭上了双眼。

“我多希望我是个孤儿。”

操场上篮球队的训练声，教学楼里依旧响起的上课铃声，学生放学后的打闹声，风声，笑声，此刻都化为寂静，如死水一般的寂静。

我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是我似乎能体会到家庭带给她的痛。长辈们总是在讲我们这代人吃喝不愁是多幸福的事，却还是不知足。可他们不理解时代的进步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他们总觉得除了吃饱喝足身体健康之外的要求都是矫情，可他们不理解健康包括的是身心。他们还总觉得小孩子的困难不算什么，总拿成年人的烦恼吓唬我们，可他们不理解当下的我们也有跨不过去的坎。我爸妈总是说等你有了孩子了你就知道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了，可每当他们这么说我都在想，我不知道我会成为怎样的家长，但要是我有孩子了，绝不成为你们这样的家长。

我总是别人口中那个听话的孩子，可我好想知道其他和我一样被这样夸奖的孩子是否会真心觉得高兴。看着眼前的叶小眠哭得伤心，我也开始共情。同一种悲伤，却是不同的经历。

“橙子，你考第一你父母高兴吗？”

“……会的。”

“可是我父母从来没有为我高兴过。”叶小眠转过身来对我说，严重的失落与绝望顷刻间又化为愤怒，“我考得最好的那一次，班级第一，年级第三，我拿着成绩单去给我父母看，他们跟我说学习好有什么用，考第一能当饭吃吗？我上学期期末才考了班级第五，我知道我没考好，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说就你这样不用学了，退学吧。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可是我知道他们是认真的，他们巴不得我赶紧退学然后去赚钱给我弟当学费。自从我弟出生后全家什么都围着他转，我和我姐就是多余的，就是没有情感的，可以随便被骂，被欺负，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他们的思想还这么腐败。这么不想要我们，为什么当初还要把我们生下来。他们根本就不配做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