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四 诊脉225(2 / 2)

他是有奔头的,有希望的,他也确实好起来了,所以他不曾真正陷入过这样的绝望——但师父已经不年轻了,他甚至也没有道侣。师父一生心性简单,只有剑和修炼。

如果连剑都不能慰藉和陪伴师父,对他而言,余生该是多残忍?

“为师只是废了,又不是死了。”柯亦燃语气满含责备道。

陈迁时一怔,看向他那一贯神情严肃的师父。他说不出口的安慰,竟然被师父反说出来安慰他了。

柯亦燃嘴角弧度仍是冷硬,眼神却终于舍得看向陈迁时,咳嗽着沙哑道:“下山一趟没有长进,还学会哭了。”

“徒儿没哭。”陈迁时连忙闭眼将湿润憋回去,他摇摇头,亦声音沉哑中带着些小心翼翼道,“师父,让阿涧给看看可好?您还不一定就废了。”

陈迁时终于想起了身后的鹿鸣涧,回过头去看她时,眼中满是企盼和哀求。

柯小夕望向站在几尺外的鹿鸣涧,也陡然想起了凌玉儿的话,重新燃起了希望——玉儿师姐说过,嫂子医术精湛,几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她差人送信下山找陈迁时和他道侣,却迟迟没有音信,如今可算把人盼来了。

“嗯。我尽力而为。”鹿鸣涧被陈迁时牢牢捉住了手,像捉住了希望,唯有安慰地朝他点头,浅笑也染着苦涩,“只是迁哥儿,医道亦有力不可即处,玉儿既已断言柯前辈经脉尽毁,我只怕你们仍不免失望。”

陈迁时和柯小夕面上都闪过难以掩饰的苦痛,反而是床上的柯亦燃直言道:“老道死亦不惧矣,夫复有何失望可畏?”

这么一会儿,鹿鸣涧见了柯道长的种种表现,又想起当年他劝解陈迁时的话语,越发觉得这老道长合自己性子。即便他不是陈迁时的师父,与自己毫无瓜葛,可能也会愿意顺手帮他看看,有没有调理身子的好办法。

她隔着床幔行了个礼:“那晚辈斗胆一试。”

陈迁时与柯小夕赶紧让开位置,让鹿鸣涧坐下,而他们两人在床尾站了,很是忐忑,如同等着她宣判。

趁鹿鸣涧施施然取出医具消毒浣手的工夫,柯小夕计上心头,忙去找来了凌玉儿。柯小夕想着,嫂嫂如果此后有事离开纯阳,至少有玉儿师姐这个丹修在旁听了她断师父的症状,以后还能照着鹿鸣涧的方子和手法,将师父照顾得更仔细些。

鹿鸣涧不像许多男医者那样,为病人搭脉时惯于隔着帕子等布料以防唐突,而是自然地肌肤相触——如此做则可以有效降低误诊概率。

柯亦燃没表示异议,翻开手腕,任鹿鸣涧把纤纤玉指放在了他凸出的青色血管上。

先以传统医道查探了一番柯亦燃的身体表征,然后,鹿鸣涧直接将温养血肉的养心诀真气送入了他体内——

他的经脉确实毁了。像是曾被什么烈性真气所入侵,然后柯亦燃或者他的帮手想要祛除对方留下的霸道真气,却因为对其某种不得其法的调度或抵抗,而触发了对方故意布下的、用心险恶的窍口。

那些滞留、凝缩在他体内的敌人真气骤然炸裂,他的经脉抵受不住这等突然而激烈的攻伐,而被骤然撑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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