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三 弄花214(2 / 2)

她语气中竟然透露出失望,还有几分释然。大概类似于凄美传说被打碎了神话外衣后的落差感。

陈迁时却不搭话,深深望着山石道人的在花丛中淅淅索索的背影,所有所思。鹿鸣涧则卷了裙子下摆,上前蹲在山石道人身畔,瞧着他忙碌,半是学习半是有趣地观察着。

单手托着脸,鹿鸣涧对着山石道人光亮的大脑门儿,和几乎退到高冠处的发际线,笑嘻嘻道:“老道长,谢谢你唱给我听。”

发现一株因为花头太重,而有点想要断折的花茎,山石道人单手捻了,仔细看了看。他右手一挥,附近高木上的秃枝便自己折断,被他一招手,又乘风飞来,落在了老道身畔。

山石道人拾起枯枝,削出根极小的木签子,捆在花茎上面正畸,才道:“老道恰好听见小道士说故事,心有所感,方想起来了这段老歌。”

鹿鸣涧正蹲着,闻言拉了拉身旁陈迁时道袍的下摆,皱着鼻子笑道:“就是,迁哥儿你还说你不会说书,我瞧你讲得分明好极了!老道长也夸你呢!”

“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陈迁时摸了摸鹿鸣涧头顶,浅笑着道,“前辈之美我者……实美故事风月,非关我也。”

陈迁时没有说完。

吕祖,您老人家如今仍化名“山石”留在此间,是放心不下弟子们而默默多有守护,还是心怀愧悔、道心难融,潮音仙子旧日所扔下的慧剑,您终究没有斩下去?

“当初这花只有一朵,如今却是一片咯。”山石道人对着花说。

崖边黄药,年年知为谁生。

年关将近,可纯阳宫素来年味不重,连桃符福字之类亦鲜有道人张贴,望之仍是雪压屋檐,肃白一片。

鹿鸣涧写了封信,详述离开长乐坊后的历经见闻,又说了陈迁时之事:

“……春节我在华山纯阳宫里过,有他相陪,诸事顺意,你大可放心。我和他商议过了,暂定在三月左右,我欲携他回坊,给你瞧瞧如何。要是日子变更,我再与你去信说。

“……我是大姑娘了,今年又不在你身边,红包实在要不得。此行我赚了不少钱,孝敬你这几个,算是不能陪你过年的赔礼。”

“……老头,新年快乐。有点子想你了。”

笺子被鹿鸣涧装进了纯阳宫特有的那种信封,又贴了些兑换的金叶子进去,劳烦给了纯阳宫的信使。长乐坊路远,不知年前可能送到章放手里?

鹿鸣涧走在纯阳宫里,见陈不羁、宫紫英等辈分长的道人们都默默准备了些微薄的赏钱,即便是陈迁时、林嘉琦、凌玉儿他们不需要了,年纪小的道童们还是很期盼这一套的——就算只是领几枚糖果,也好过平日里清汤寡水的吃食。

究竟是一个年节,随后还有三会中的正月初七、三元中的正月十五,算是一波连绵的节庆。山下游历的许多弟子都回到华山,与师父、同门们借机一聚。

鹿鸣涧给那相熟的小道童偷偷塞了个大红包,让那小子做贼似的揣了,跑到无人处才拆了看。他回过头看鹿鸣涧时,目光和瞧他亲娘差不多了,逗得鹿鸣涧哈哈笑。

道人们平日如何,过年便还是如何,诵经打坐,练剑切磋。可究竟人多了,气氛便热烈起来。

大年三十,太极广场上分外拥挤,剑影纵横,人声与长剑、气剑交鸣齐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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