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39(2 / 2)

这孩子收回手来,说道:“我姓张,叫作张玦。”

那山中离小镇半里之外,小山腰下,有一间学塾。那里的先生本是红尘里,一个不逢时不遇主的可悲可怜人。心灰意冷之际,机缘巧合之下,来了这青丘之中。又因胸怀不得舒,便办下这一间学塾,教导这镇子上的孩子,聊寄愁肠。

而这一个教书的先生,向前曾是净虚道人的故交。那净虚道人来了这里,拜访姐姐尚在其次,其实是欲要央这一个先生,托付那个名作张玦的孩子。

这日净虚来到山中,先来拜会了姐姐,而后,便要去寻那个先生。姐姐哪里这就放他去,当下与道长喝着茶,挪了挪尾巴,问道:“未知道长此来,可觅下了甚么住处么?”

净虚听了此言,摇头说道:“我本不欲久住……”看了看张玦与簪儿,续道:“只因这一个故友的遗孤,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不得已带在身边。但外界纷纷乱乱,战火不息,如何能让一个孩子去在那里。这才造访贵山,要得一个故人,托孤于他。”

姐姐便问这故人是谁。净虚说了。姐姐微蹙柳眉,便道:“这如何使得?那孩子举目无亲,只得道长与他相伴了数年,倘若一朝别离,谁来怜他?我等皆是女流,照看照看,虽无大碍,终归不好。那一个先生,既做他老师,他若受了欺辱,过得不好,心中有苦,肯与人说?”

净虚沉吟良久。姐姐又再劝他。那道人还是摇头,只说道:“熙妃娘娘也曾行走江湖,三界遨游,尘世间是何境况,岂能不知?”姐姐答说“众生皆苦,自来如是。”道长又叹,叹毕续道:“我师虽教导修身养性,清心寡欲,远于俗世。但我辈空习得了半点本领在身,如何忍看苍生涂炭?”说着喝了一口茶,注目远方。

姐姐也啜了一口,将那茶细细咽下,垂眸道:“道长心怀高洁,好生叫人敬仰。但这一个孩子,毕竟是道长的故旧遗子,一朝而弃,岂不叫地下人心寒?二来,帮人到底,救人救彻,若得陪伴他长成,独当一面,却不更好?彼时再入世,亦未为晚。再者,一屋不扫,何以天下?不如便将这一个孩子,作为伊始,进家至国,以达天下,岂不顺遂?”

那道人听了姐姐一席话,将那张玦与簪儿凝视良久。他俩蹲在地上,玩着些花花草草,遮嘴巴贴耳朵,不知在说甚么秘密,一派欢欣气象。那净虚道人,渐渐展出笑颜,看向了姐姐道:“也说得是,未知熙妃娘娘,肯赐宿席否?”

姐姐见已说下了净虚,微微含笑,教药娥与他斟茶,说道:“我这里勾栏烟花之地,哪里敢屈尊道长下榻。镇子上新近空出了一个房子,还未有租赁的。我与道长主张了,使人去给镇上说说,道长便去看看如何?”

净虚笑道:“如此妙极。”

当日恰巧,正宜入宅,便先使药娥,去与镇长商议了,将那一个柳氏搬出来的旧屋,赁与净虚,作一个住所。镇长欢欢喜喜,应承爽快,便将那柳氏先时交予的房钥匙,给了药娥。药娥回来,钥匙把与道长,又带他俩去看房子。

这净虚道人,便来看那房,开了房门时,袖子里摸出一张符来,捏诀一振,那符纸无种自燃。他的道行也久长,功力也精纯,法力也深厚,只将那符火望房里一抖,全符尽灰。只将那屋内,角落缝隙,都灼得滚烫,又有一股焦臭。道长唤张玦开遍了窗户时,一阵风来,却将屋里吹得更比前清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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