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5(1 / 2)

清明纷纷的雨,送走了折梅山上来的客。那几个说,大王时常外出的,夫人又闭关了,没人看家。姐姐便使药娥整治送行的酒菜,欢欢喜喜送回去了。

外边儿细雨绵绵,姐姐房里喧声片片。那时因姐姐看着簪儿小手,也纤纤可爱,便使她来给自己梳尾巴。

簪儿头一次做这个,往日见别的姐们儿来梳,姐姐好似极为受用。这时自己拎着那一节雪白毛绒的大长尾,心里又是怕,又激动,又好玩儿。将一把暖玉短梳子,一下一下,轻柔慢细地去梳。

那尾巴又长又大,修毛浓密,雪亮白净。只是拖在手里,一股暖热,便透沁心脾,却倒似给姐姐抱在怀中,温存亲热一般。簪儿抚摸在手里,只觉得顺爽,爱不释手。

前些时子成把那青云王送与他的一个丫鬟,又给姐姐骗来安在房里,唤作了桃青。簪儿呼作是桃姐。这桃青与簪儿极是合得来,两个一般的性子,终日腻在一起,无话不说。难得这般,才使簪儿每天笑颜逐开,心赏事乐。故此姐姐这时才叫她来做。

昨儿阿暇也在姐姐房里。那时却是另一个姑娘给姐姐梳着,恰好有个公子哥儿是这里的常客,只迷恋于她,使小厮带了银子来请她家去,那姑娘便去了。阿暇看见了,便上去也要给她夫君梳尾巴,谁知一把在手里时,一阵暖滑,她便使劲一攥。惊得姐姐“咦呀!”叫了一声,又唬了满房子当街上一跳。花仙自然又火了,又将她来锁着,吊起吹风。

说起此事,姐姐因给簪儿伺候得畅快,却连书也不看了,只跟花仙药娥等一并聊天儿。

那药娥是个规矩的,当时便道:“我看除是她自个儿亲爹,才管得她,别个都不顶用。”

花仙却是个浪的,直笑道:“亲爹能有甚么?别说是咱们,就是真凡人,上自皇帝老子,下到村农庄汉,打爹骂娘的,自来也没见少过。俗话怎么说?爹打儿子,锻炼身子,儿打老爸,打死算罢。”

姐姐尾巴上舒坦,浑身都懒动,书也拿不稳了,趴在床上,合着眼,笑吟吟地道:“这事儿也不是都这样,还得看什么爹什么儿。老子混账崽子当然王八蛋,老子规矩崽子也闹不到哪儿去。咱们这儿贪食街上的卖糕点的老王家,祖上的规矩是兔崽子在家,要砸东西。他爹还在时是砸了,甭管因甚么事儿,看见东西就砸,他却抵死也不敢动他老子的鸟笼子;到他儿子大了,自然也这样,争吵了也不打老婆,甚么桌椅台凳,杯碟桶盆,什么能砸烂就砸什么。独有一样,他也是死了也不敢碰上一下的,就是家里那些个蛐蛐罐儿。”说得房子里的通都笑起来,调侃那一家子。

簪儿见说起这等话,思念起本家来。此时对家中境况已记不大清楚了,便回头去看看那镜子。镜子里的家,却仍没变,土墙茅草,篱笆柴扉。那儿倒没下雨,家中却只得母亲一个。爹与哥哥,想是下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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