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 2)

  薛楹一怔,刚刚竖起的城墙基底已然松动。她顺着江霁晗手腕的力道,又坐回了椅子上。

  抬眼看过去,他眼下隐隐青灰,应该是真的失眠了。

  “时差问题吗?”薛楹语气松软了些微。

  “有一部分原因吧。”江霁晗似乎真的想和她剖析自我,“原来我以为在非洲会很苦很累,但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薛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即便在生活条件落后的非洲,他已然穿戴整洁,黑色的衬衫,深蓝色的领带,得体又庄重,是江霁晗一贯的风格。即便条件再恶劣,他依然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

  “其实非洲就是很苦很累。”薛楹脸色冷淡,毫不留情面地挑破事实,“江霁晗,我问你,你一上午有几个病人问诊?应该不超过十个吧?”

  江霁晗漆黑的眼眸将她的所有表情、所有肢体动作都纳入眼底,这样乖张的薛楹,是他从未见过的。

  但薛楹说得没错,他一上午只有七个病人。问诊时间并不长,也都是简单的小病,并不严重,但因为语言和文化的差异,导致了就诊时间拉长。

  “这里的条件有多恶劣,你心里应该清楚。每天病死饿死的,就算不够千人也有数百人。江霁晗,你猜为什么到医院看病的人却这么少?”

  江霁晗已经猜到了那个答案。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钱,也根本不敢踏入这个地方。”

  现实是用来打破的,他们处在高科技发达的城市里生活了太久,并不能理解原始贫困的地方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保护区就像一个隔离的壳子,不仅是为了野生动物设立的保护壳,也是为从全世界而来的志愿者和医生设立的。这个壳子在很大程度上,美化了太多自然的伟大,也阻碍了太多暗黑的阴霾。

  “外面有很多人觉得只要踏入这个地方就意味着宣判生命的结束,这里代表的不是希望而是消失。所以很多人宁愿在家里痛苦,也不愿意踏足这个地方。”

  “真正能来到这里看病的,大部分是外来的商人,各国的游客。”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保护者给你带来的错觉。”

  “其实不是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而是你还没有看到这里掩盖的另外一面。”

  薛楹微笑,疏离又冷淡,“所以我说,这里不适合你。”

  理想主义者总会受伤。

  高岭之花下神坛这种事,不该发生在江霁晗身上。

  他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倘若沿着正确的道路行走,那会是一条前程似锦花团锦簇的道路。

  江霁晗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薛楹,你对我有偏见。”

  他的视线攫取着她清雅的面容,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真实有生气的薛楹,带着刺的野蔷薇,用最残酷的语言揭穿最苍白的事实,而不是见到他下意识地穿上盔甲防备地斟酌每一个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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