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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已这趟来的很急,不仅没准备任何行李,定的房间也是匆忙定的。

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桃红,饱和度高到闪瞎他的眼。迟影余光看见桃红被上的干花瓣,再看大咧咧摆在床头的成人用品,总算明白这房间为什么在顶层了。

迟影吃惊地后退一步,想起什么,快速地关上房门,瞪着里面的一片粉红说:“你定的情趣房?!”

寇已显然也很意外,静了片刻才说:“……我看只有这个价位的房有剩余,随便定的。”

迟影一想也是。

像已哥这种地位的大佬,出行起居都是助理定的,自己定从来不点开看详情页,光注意多少钱了。

迟影有些无奈,看着一旁露出迷茫之色的已哥,心头又发软。

估计只有他能见到酷哥发懵吧?

“算了,挺晚了,就这么住吧。”迟影无奈扫掉床上摆着的玫瑰干花,坐在上面。

寇已嗯了声,走过去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么?”

“嗯?”迟影没忍住笑了下,“不是,我为什么生气,我在你眼里原来这么容易生气的么。”

“不是这件事。”寇已说,“是我瞒着没告诉我是谁的事。”

“我确实有点生气。”见寇已身板直了直,迟影主动抓他的手,继续说,“但你搞错了一件事,我生气不是因为你瞒着我这件事,甚至……嗯,有点开心,庆幸。”

“其实我之前就怀疑你是当年那个人,就是你俩……”迟影顿了顿,往已哥棱角分明的脸上看,“太不像了,而且你没给我任何暗示,我一直以为自己想多了。”

“我生气的点在于……”迟影停下,趁机看他一眼。

已哥看着气质强势不好惹,实则是个挺不自信挺好懂的人,迟影说完“有点开心”以后,寇已明显脸色减缓,指腹在迟影手背悄悄磨了两下,然后听见结尾那句以后,唇抿在一起,手僵的像块木头。

“在于你对我这么不自信。”迟影把话说完。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你竟然不相信我。我会因为这件事和你吵架么?和你分手么?当然不……你皱什么眉?”迟影用力扯了一下他的手,又气又好笑,“觉得我会和你分手?说实话。”

寇已动动喉结,眉头紧皱,没反驳,“……我当时,把你欺负了。”

欺负?迟影迷茫片刻,他确实忘记当初的细节,但不至于把全部忘了。

当时的寇已跟小豆芽似的,身体消瘦,没自己高,整个人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些怯怯的,更别说欺负人了。

迟影正要开口发问,对上寇已的眼神,一个念想忽然涌入了大脑——

我,当时,把你,欺负了。

迟影瞬间懂了。

这件事可以说是迟影的奇耻大辱,以至于被他刻意淡忘,连好友郑上阳都没告诉。

现在已哥重提这件事,羞耻感不亚于当年。

是,迟影知道当初的小豆芽是已哥了,现在无非是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没什么大不了。

被已哥压,和被一个比自己矮比自己瘦的小豆芽压,性质可太不一样了。

迟影脸色涨红,刷地一下松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提这么干什么?你不说我早就忘了。”

寇已怔怔,“……早就忘了?”

迟影看表情挺受伤的,顿时笑出声,“不是……你说你,一边怕我因为这个跟你分手,一边又不想让我忘。”

寇已没吭声,执着地去抓迟影的手,牵到面前亲了亲他的手背。

迟影一阵颤栗。

“干什么?”迟影问。

“真的忘了么?”寇已对这件事莫名执着。

也不是莫名。

迟影默默想,当时一个刚成年,一个刚二十出头,全是新手上路的小雏鸟。人生头一次,当然有着不同的意义。

就已哥当年那个……技术,不说生疏吧,也绝对是称得上笨拙。

迟影故意称道:“骗你的,那么疼怎么会会忘。”

寇已表情一变,“疼?我当时特意……”

他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这回表情不能用受伤二字形容,在迟影看来,起码得用颠覆三观来形容。

估计已哥这些年想起那个事的时候,就没忘疼的方向想。

不止有疼。

更多的是爽。

迟影为了报复已哥隐瞒的事,故意没把后面的话补全,害得寇已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仿佛刚杀了两个人回来。

晚上迟影是在这边睡的,理由是郑上阳觉轻,回去容易打扰人家休息。

不过迟影知道,没有正经理由已哥也不会拒绝。

情侣套房有一点好,洗漱用品准备的相当齐全,估计是怕情侣用了些有的没的不好清洗。

洗漱完毕,两人躺在了大床上,入目是眼睛疼的桃粉色。

这桃粉色怎么这么亮?

等会,桃粉色是不是也叫芭比粉?

情趣套房竟然是芭比粉套装,什么审美。

“……第一次跟你睡一起,竟然是情趣套房。”迟影心情复杂地说。

寇已抬眼,慢慢说:“不是第一次。”

“……哦,是。”迟影想起来了,他们的第一次同床共枕是在那个酒吧,怎么说呢,也没好到哪去吧。

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第一次同床共枕,原本迟影以为会失眠,没想到刚粘枕头没一会就困了。半梦半醒时,迟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已哥怎么这么着急要跟他谈谈?

已哥是挺粘人,但那个“想你想的等不到明天”显然是瞎扯淡。

迟影想问,可他太困了,嘟囔两声陷入了梦境。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精力耗尽,迟影睡得很沉。

沉睡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迟影惊得睁开眼,迷迷糊糊道:“蛋蛋?怎么了?”

他第一反应是蛋蛋把家里什么东西撞翻了,然而等了几秒钟没听到熟悉的狗叫声,后知后觉的,迟影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满屋芭比粉的情侣套房。

以及……同床共枕的已哥。

迟影往旁边摸了一把,摸了个空,迟影便迷瞪瞪地朝对面看,本该躺在对面的已哥不在床上,反倒地上能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已哥掉下去了?!

迟影腾地坐起身来,哑着嗓子问:“已哥?!”

情侣套房比普通大床房要大,迟影和寇已两个大男人住也丝毫不觉得挤。

但凡事都有万一。

寇已没回应,深夜中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

迟影过去检查已哥的情况,刚走到面前,对上寇已黑得发亮的眼睛。

“已哥,你醒着?”迟影舒了口气,“我以为你睡着摔下去了,有没有事?是不是我给你踢下去了?”

寇已没回话,那双眼睛幽深地盯着他,伴着月光,竟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饶是迟影再迷糊,也察觉出已哥的不对劲了。

人醒着,整个人却半跪在地上,呼吸很重,手本能地压着胸口。

迟影瞬间想到已哥的老毛病,神色变了变,凑到面前挥了挥手,“已哥,能听见我说话么?”

没人回应,寂静的屋内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不,还有已哥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

上次已哥发病的时候迟影不在,只听医生说过一句轻飘飘的“呼吸困难”,等真正遇到时,迟影才发现原来这么严重。

迟影甚至觉得已哥会在下一秒窒息而死。

说什么呢?

怎么可能有事!

迟影心里骂道,整个人却明显更焦急了,慌张地把人扶到床上,摸了摸他的脸,“已哥,药在哪?你带药了么?”

“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已哥,寇已!心肝儿,宝贝儿?”

等各种腻歪的称呼落下以后,迟影看着毫无反应的已哥,心凉了半截。

迟影咬了咬牙,转身翻找已哥的裤兜,掏进左边,没有!右边,没有!上衣更不用说,已哥唯一能装东西的口袋都被他掏尽了,都没有!

迟影听医生说过,已哥的药是专门配的,每次按时按量,绝不多给,迟影想找地方买药都无济于事。

已哥怎么突然发病了?!

已哥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迟影脑袋一片混乱,捧着寇已的脸想骂,又张不开口。

已哥的状态实在令人心疼。

寇已虽然睁着眼,眼睛却毫无焦距,嘴唇本能地张开喘气,整个人茫然又无助。

迟影心口又涩又疼,轻轻抱住已哥的脑袋,掌心一下下顺着后背,企图有点用处。

不说现在是凌晨,就算有地方24小时营业,迟影也绝对买不到合适的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然而神奇的是,寇已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呼吸慢慢变缓,眼睛从失焦开始慢慢聚焦,不说多清醒,好歹恢复了不少。

迟影像哄小孩似的顺他的背。

“能听清我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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