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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是哪个部门啊?”上次那位小姑娘抱着茶叶蛋,好奇发问。

“嗯?我?”迟影猝不及防地抬头,想了想说,“……我不是这边员工,是等人的。”

小姑娘:“啊?”

迟影清清嗓子,“……我朋友在这边上班,我不忙的时候会过来转转,等他下班一起吃个饭。”

这话听起来迟影自己都心虚,等朋友下班不稀奇,但哪有人从中午等到晚上,而且来的次数还不少。

小姑娘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噢~”了声:“你女朋友?”

迟影惊了,“什么?啊,不是。”

“懂,我懂。”小姑娘神神秘秘点点头,压低声音,“还没追上吧?放心,你这么帅,还这么有爱心,对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真诚。”

说完叹口气,在茶叶蛋头上摸了摸,“怎么帅哥都是别人的,可恨别人还不珍惜……啊啊啊可恶啊!”

迟影:“……”

当天迟影很快离开了,生怕小姑娘看到他和已哥同行,凭她的热情似火,到时候被传成什么样他都不意外……

次日,迟影和老爷子返程冰市。

四月份的冰市雪已经融了,树上长了新芽,风吹过有股暖意,万物开始重新复苏。

迟影对这座城市的感情很复杂,这里承载了一切美好回忆和一切动荡与不堪。

但感情终究是不同的,迟影想,在春节最无措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到这里,哪怕这里已经没有了熟悉的人,住处也已经积满了灰尘。

打车前往墓地的路上,迟影盯着窗外,看着外头建筑一点点减少,从高楼变成平房,从平房变成平地,然后变成一片绿色景象。

这条路他不熟悉,因为从来没来过。

但他看得很仔细,因为这是他妈妈生活几年的住所。

“行了,别傻待着,下来。”

迟影被老爷子的声音惊醒,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老爷子指着前面说:“前面的路车子进不去,得咱们自己走。”

迟影下了车,朝前面看两眼,随口问:“远么?”

“不远。”老爷子背过手,“就是难走。”

几分钟后,迟影终于明白老爷子说的难走是什么意思。

墓园绿化做的很好,好的……有点他妈的过头了,迟影穿过一片绿化林子,看着前面持续上坡的路,不禁发问:“你确定是从这里进去?”

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迟影:“……什么意思?”

老爷子冷声一声,手脚麻利地继续走,“这里离你妈墓碑近。”

“……所以说有别的路是么?”

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

行,懂了。

迟影叹了口气,又觉得好笑。当年一直觉得老爷子跟他作对,怎么现在发现这么好玩呢,跟老小孩一样。

迟影不得不佩服他爸,明明自己平时不缺乏运动,却死活跟不上他爸的脚步。

地方确实不远,迟影到地方时仅仅有点微喘,然后转头一看……行,比他年长二十来岁的老爷子脸不红气不喘,正用一种极其看不起的眼神盯着他。

迟影是真佩服了。

墓碑上贴着母亲的照片,是刚住院时迟影给照的,那时候脸上还很红润,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很好看。

见到找到的那一刻,迟影惊觉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模糊了,直到这时才清晰起来。

“……妈。”迟影艰难的开口,手有点抖,“我来晚了。”

他带了一束花进来,是他妈最喜欢的那朵。他着手把花放在墓碑前,顺势跪在地上,低低说:“……我不是不想来,是不敢。”

不敢什么?

迟影也说不清。

大概是怕亲眼看到墓碑上贴着的那张照片,怕说的话没有回应,怕恐惧终成现实。

他用十多年来接受这个现实。

老爷子一开始在迟影后面站着,后来看不过去,把他拽起来,巴掌狠狠拍在他的后背上,粗声说:“行了!再哭就别认我这个老子!”

迟影心说现在跟断绝父子关系就差一句话的事,但老爷子手劲太大了,他嘶了声,把眼泪生生憋回去了。

晚上迟影和老爷子在酒店住了一宿,倒不是不想回家,家里挺长时间没住人,收拾起码得一天一夜。

他和老爷子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精力有限,要收拾得等到明天早晨。

说到住处。

迟影睁开眼,朝对面那张床望去,老爷子已经闭目休息,但他知道老爷子还没睡,他问:“爸……你这些年都在哪住?”

老爷子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又来了。迟影失笑,好声好气道:“爸?”

“还能在哪!”老爷子睁眼瞪他,“家没个人样,四海为家!”

迟影想了想,“二叔那儿?”

老爷子把眼睛闭上了,转身背对他,一副不愿再说的样子。

迟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老爷子不愿跟他交流,迟影没必要没话找话,惹老爷子烦。迟影也把眼睛闭上,酝酿睡意,几分钟又把眼睛睁开,翻了个身,摸出手机。

晚上十一点半。

不早了。

但迟影还是忍不住,同时给已哥和郑上阳发了消息:[睡了么?]

“噔噔。”

“噔噔。”

已哥:[扫墓结束了?]

郑上阳:[没啊!咋啦?夜里寂寞了?]

迟影看了两眼,果断重色轻友,先回复已哥。

迟影:[嗯,跟我爸在酒店住,估计明后天回去。]

然后问:[能打电话么?]

看看已哥说“可以”,迟影轻手轻脚离开屋子,走到唯一的封闭空间——阳台。

四月份冰市已经回温了,夜晚却还是发冷,迟影在进屋拿衣服和忍一忍之间选择忍一忍,吸了下鼻子,给已哥发送了视频邀请。

等等,视频邀请?

“等——”

反应过来是他手抖点错的同时,寇已接起电话。

视频里,已哥似乎刚洗完澡,一套黑色绸缎睡衣穿在身上,随着动作能感受到肌肉线条的轮廓,睡衣领口开得很大,一直延到胸口,隐约能见到腹肌。

寇已:“怎么了?”

“……没。”大晚上看见这一幕太刺激了,迟影默默咽下“打错了”三个字,仗着相隔屏幕,肆意大胆地盯着已哥的领口,滚了滚喉结,“已哥,你还没睡?”

“嗯。”寇已笑了下,声音很低,“有点放心不下。”

迟影茫然,“什么?”

寇已依旧是笑着,“怕你心情不好。”

已哥低哑的温柔声线配上秀色可佳的腹肌,冲击不亚于第一次看动作片的时候。

迟影顿时感觉手臂发麻,一直麻到之间,冷风吹过,身子紧接着抖了一下,“我……”

刚说一个字就停住了。

原因是他没想到自己嗓子哑成那样。

万幸风声很大,足够掩盖他的这句话,等风过去,迟影清了清嗓子说:“我没那么脆弱。”

寇已换了个地方,从卧室走到客厅,似乎还开了下灯,“就是想陪陪你,怕你找我的时候我不在。”

“……”迟影暗骂一句我靠,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迟影又抖抖身子,这回是纯冷的。

“在外面?”寇已忽然皱了下眉,“冰市晚上气温太低,去把外套穿上。”

迟影:“没事,我还能撑撑。”

寇已不赞同地继续皱眉。

“……好的,我这就去。”

不回去主要是怕吵醒老爷子,迟影轻手轻脚回去,轻轻拿过外套,重新出来。

迟影觉得自己没和已哥聊多久,直到挂了电话,发现时间已经到凌晨了。老友那句回复显得格外孤零零,迟影有些心虚,决定装睡,等明早再回。

不过早上也没来得及回,迟影被叮叮咣咣声吵醒,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一眼就崩溃了,“爸,你有必要一大早收拾行李么?”

老爷子厉声道:“我没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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