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高专篇(37)151(1 / 2)

  他父母还在睡着,全然想象不到儿子竟然敢在年三十从家里跑路。虽然他们并不喜欢他“不讨喜”地待在家里,但这麽跑了又是两码事,显得他们毫无家长地位,夏油杰都能预想到会有多少电话和破防的短信打到他的手机上,这让他拎着箱子放进后备箱的手越发轻快得快飞起来。来接他的人十分殷勤,夏油杰对他十分尊重的礼貌问询和道谢反而让他特别不自在,连声说做事是应该的,年节里能来接他是体面,不是辛苦。

  一路无话,车驶入东京地界,驶入五条家所属的山里时,他都搞不清自己是在激动还是紧张,手掌好像麻了一半。沿着山路盘旋往上,他能感到他们进入了一层又一层结界,大雪刮成的雾仿佛也越来越浓,最后的路已可隐约见到路口尽头是层层叠叠的红色鸟居和向上的石阶,该是停车步行的地方了。他刚从车里跳下,就远远看到鸟居下,雪白的台阶上雾气像是被撕开了一些,青松挺拔,偶尔有雪从树枝上被风吹下,落成雪沙。

  琉璃世界里,红伞优美又静谧地露出顶,两个披着斗篷一高一矮的身影浮现。观南镜被大大的斗篷围得好乖,被五条悟握着手,怀里抱着另一把伞,正在大雪中微笑着看他。

  两个人显然是已等一会儿了。

  观南镜还是第一次吃这麽热闹的年夜饭。寺庙里也有年,但并不庆祝。节日更像是一种庄重的礼拜时刻,作为时间流逝的一种刻度标准,提醒他们一年又已过,有没有虔诚修行。而且所有重要的日子,大家都不吃饭,在净饿中虔诚地度过这段时间。

  不知道别的寺庙是不是一样的习惯,毕竟末法时代,根本不再有统一的教化,可能换个山头对佛祖佛法就是另一套理解,但反正观南镜是习惯了在清苦冰冷的年夜挨饿,数着钟声知道又过了一年的。他从没想过原来还可以一大家的人坐在一起吃许多饭菜点心,吃完还要数着时间放烟花,让新的一年可以在最盛大的烟花中到来。

  夏日祭他错过了,所以这还是观南镜人生中第一次看烟花。随着一声长吹口哨般的清啸,一枚炮弹般的东西升入天空,璀璨的红,黄,绿,蓝,紫或金银色的明亮光华绽开,像是在天空中坠落下无数小小的流星,汇成千花万树。观南镜下意识地发出小小的惊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睁大,都快看呆了,全身心地被这种前所未见的美丽景色震撼。夏油杰看一下烟花看一下他,忍不住笑,看他尽管裹着毛茸茸的披肩,鼻尖却还是冻红了,不由得要脱自己的外套盖给他,被五条悟推了下手腕。

  意思很明白,他毕竟还在生病,脱衣服小心又冻着。

  明明可以叫侍从们再去拿的,但五条悟只是一声不吭地脱了自己的给观南镜好好笼住了。能看出观南镜实在是兴奋,都忘了和他说谢谢,只借着这个姿势兴奋地握住了五条悟的手腕,原地跳了两下,指着天让他看胖老虎。

  五条悟在他清澈无暇的眼睛里看完了,有点崩溃:“这是猪,不是老虎……”

  烟花越放越密了,旧的残影还没有消去,新的图案又已盛放。他们站在庭院里,屋内佛龛旁点上蜡烛,佛像仿佛正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供香。观南镜后知后觉地想起如果是普通人,现已到了祈福的时间,大年初一的头香总是被信为最灵验的,他不由得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柱香,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要许什麽心愿。

  此时此刻,他已觉得是幸福的终极了,就像在头顶绽开的烟花一样,灿烂到没有阴霾,没有瑕疵,没有任何不圆满。

  在这一瞬间,有一点转瞬即逝的贪恋,让观南镜几乎要求出一句“岁岁年年” ——如果能岁岁年年皆如此,该多好呢?

  可他不敢这样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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