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达天听(一)139(1 / 1)

对于把中枢搬到扬州大部分一级兄弟都表示了反对,他们完全不知道黑死病的可怕,对于朱理这样大的反应不能理解,而上次远离老巢带来的危险还近在眼前。

这时朱理也从初次碰见黑死病的恐惧中恢复了过来,又找了许多大夫询问了疙瘩瘟的事,得到的答复是这几年倒不是特别流行,不过崇祯六年在山西曾经大爆发,当时死伤极重。

“真倒霉,早知道这样我怎么也不会去山西的,想当年出个国还要打一大堆疫苗,现在面对这些千年老菌,我的抵抗力恐怕真的不大行。”朱理自语道,接着又问道:“那山东呢?”

“山东倒没有怎么听说过,若按您老所说,这病来自于老鼠身上的跳蚤,那想必是我们山东好面子,不愿去挖老鼠洞掏粮,这样人鼠之间的感染的机会就小得多。”一位郎中试着解释道。

朱理一拍大腿,“你说的有道理,要灭鼠,但是灭鼠的同时还要远离老鼠,那除了养蛇就是投毒了,你们会配老鼠药吗?”

“这,无非用些砒霜之类的毒药,能毒死人当然也能毒死老鼠。”大夫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擅用毒。

安东尼突然插嘴道:“这次来的欧罗巴人里有两个犹太人,他们可都是用毒的专家,请他们配置错不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用毒的专家?”朱理好奇地问。

“犹太人都擅长用毒,在我们欧罗巴,每一位国王都要聘请几位犹太人来对付他的敌人同时防止被他的敌人毒害。”

朱理怀疑这是欧洲因为种族歧视而形成的刻板印象,不过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觉得也不妨让人去问一问,“那就拜托大家了,还请群策群力,找出一种价格便宜,供应充足的毒药来。”

“既然山东以前也没有爆发过疙瘩瘟,现在又能对症下药,是不是咱们就不用往南跑了。”范希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留在山东还是不保险,你们是不知道黑死病的可怕,而且既然北方有黑死病,那我们以后的工作重点肯定要转向南方,本来还想在北方开个大镖局的,现在肯定不可以了,以后向北方卖货就都交给那些山西人好了,咱们的人不要往北跑了。咱们中枢南移也有利于将来工作的开展,”朱理又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要不然,咱们先移到鲁南和南直隶交界的地方,既然北方的盐业市场打不开,那两淮的盐利就很让人心动了。”

这个想法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马孟起大声说道:“我早就说该把那些那些盐商一勺烩了,搞他几百万两银子出来,够咱们用十年的。”

朱理摇了摇头,“杀鸡取卵的事咱们可不能干,而且我虽然也不喜欢这些盐商,可他们一直以来对咱们兄弟会还是恭恭敬敬的,毫无来由的就把他们抄了,不太合适。”

“那二哥的意思是?”范希文问道。

“把工作队派下去,要得到那些盐户们的拥戴,现在盐商要我们帮助他们运输,这样我们也可以一边搞清他们销售的网络,一边拉拢他们销售的人员,等到这生意上上下下咱们都弄清楚了,那我们自己卖盐他们还敢说不给吗?”

这个世界在朱理看来,急需休养生息,所以这段时间虽然河南来的灾民在渐渐减少,可是各地恢复生产、重建秩序又牵扯了兄弟会的绝大部分精力。所以接下来这一两年朱理觉得自己应该会面对一个平稳期,尽量避免战争这样的大动作,各个方面正常发展即好,比如,对两淮的渗透就是如此,以兄弟会的口碑,工作小组下去以后,盐户们踊跃报名成为会众,他们有了这个身份之后又很自然的向盐商争取更多的权益。盐商对此也无可奈何,自己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弱势的一方,只能不断地退让。而朱理这边,则在考虑是不是要向这些会众收取会费,将来由兄弟会帮他们想老板争取更高的待遇,而兄弟会从中抽头,大家都开心。这样事情由下层去闹,兄弟会只是在主持公道,盐商们也说不出什么。将来农民闹租、士兵闹饷,最后大家都是会众,那天下就可不攻自取。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以前像兄弟会这样难搞又低调的组织,大部分人的确会刻意地回避它。不过在济南之战后,颜继祖、宋学朱步步高升,难免惹人眼红,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小人,所以这两人交结贼人、虚言冒功的事不时被送上崇祯的案头。对此崇祯本来是不以为然的,这年头暴民和义民原本就界限模糊,都是拿起武器,杀官的就是暴民,杀鞑子的就是义民,若是即杀官也杀鞑子,甚或先杀官再杀鞑子,就可以灵活定义。本来人家就是对标水泊梁山,那即便杀官造反,只要心存忠义,立下功劳以后再行招安也是一桩美事。

直到有人把兄弟会的政治纲领奏了上去,崇祯才算是遭到了致命一击。兄弟会的那一套在官场上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把它当做一项禁忌绝口不提,一方面大家或多或少觉得这里有些合理的东西,另一方面又知道这一切对他们极度的不利,哪怕只是一些变种,也会让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比如万一皇帝想要招安兄弟会,那兄弟会只要放弃“禹王窃国”这一立场,立刻就可以站上朝堂,到时候他们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还天生占据道德高地,那以后其他人除了能起一些牵制的作用就再无别的用处。所以一直以来北京城里就从没有人提起兄弟会,生怕让崇祯的探子听了去,可惜这一次终于有二愣子把盖子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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