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钟23(2 / 2)

可以再生可永生。

“乱七八糟的,不过你这不就是我所说的生灭嘛,管你钟还是冰,还不一样永堕轮回不得超生。”王邠如撇撇嘴。

丰艮一边还琴一边回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们不称轮回,只谈流转,不觉其苦,反觉其乐。”

“胡闹”王邠如朝两个军官一挥手,“这一夜闹得也够瞧的了,二位军爷待会儿帮个忙,帮着把这钦犯押到拱极城去吧。”

守备和千总双双拱手答应,却听两人几乎同时道:“且慢。”

王邠如横眉看去,见是单元丰和吴老泉。吴老泉拱手陪了个笑:“王当家的,我们接的这趟镖是要送到九门提督府,亲自见乌大人交接的,现在您们带走我们放心自是放心,就是没法交镖销差关尾款银子了。”

王邠如闻言噗嗤一笑,大大咧咧一挥手:“跟我们一起走吧,没不让你们去啊,今天姑奶奶当一回保镖的达官爷吧。”

吴老泉闻言看向单元丰,对方点了点头,吴老泉立刻双手拍掌,大声招呼镖局人员抓紧收拾准备出发,趟子手老赵赶紧去叫那些还在后院炕上睡着的赶紧起身。前屋后院一时热闹了起来,吆喝声、倒水声、尿盆叮当声、马嘶驴叫声……还夹杂着几声鸡叫,天是要亮了。

王邠如皱皱眉,跟吴老泉打了个招呼:“咱们先走,积雪还厚,你这大队牲口也走不快,在后面慢慢跟着吧。”说话间,她喝口盖碗茶,起身就要往外走,那边仲殳充和漏渤容一左一右也把黄宗羲扶起身来,只听又有二人同声道:“且慢。”

王邠如眉毛立起,俏脸带了层霜,望着说话的宋氏兄弟:“二位难道真要拦阻公差,援救钦犯吗?这可是抄家的罪过!”

“非也非也”宋仲毅道,“我们就是要跟仲漏这二位过过招,替青海道上的冤魂出出气。”

“那你们现下别管这黄宗羲,我王邠如担保,销差以后,他们俩哪也不许去,你们今晚酉时在德胜门外大平台见,是单挑是群殴你们自己商量吧。”

宋仲毅侧头看大哥,宋伯刚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心里暗忖,王邠如号称巴蜀王家第一高手,她要是硬给仲漏二人撑腰,他们三人联手,动起手来,自己哥俩就难以占到上风了。另外那两个军官身形呼吸都显示出在名门正宗习武多年的根底架势,他们二人现在对王邠如言听计从,要是也上前帮手,自己就得落在下风了。

但宋伯刚是何等样人,那是“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的英雄好汉,明知打不过但照样要管,更何况哥俩虽不关心甚么明朝清朝谁主天下,可耳朵里都塞满了黄宗羲的仁义英勇,哪能眼看着他被当成犯人从自己眼皮底下给带走,更何况还是被自己深恶痛绝的两个前黑道现鹰犬。

想到这,他刚要扬声,只听两人已经先一步叫出:“且慢。”声音甚是娇嫩。

王邠如挑眉看去,却是贺小朴和她身边那个儒装女子。王邠如看到贺小朴,脸色多少和缓了不少,还拱手道:“贺掌门,当年我心绪烦乱时遍访蜀山,没少在你们峨眉叨扰,你我虽从未见面倾谈,但我知道你知道我,惺惺相惜,美女互爱,哈哈,我今天在此谢过,谢你从未轰赶于我,还经常在斋堂给我留饭。”说话间,一向眼高于顶的王邠如还打了个千。

贺小朴脸上无甚表情,只道:“早知道你今日作为,当日的斋饭嘛,不留也罢。”

王邠如不以为忤,长声而笑,火辣的胴体跟着摇摆,似散发着热气的烈酒,充满了诱惑和力道。

“感谢是感谢,但谢完我要说一句”王邠如笑完敛容道,“贺掌门要听小妹良言相劝,这黄宗羲是朝廷钦犯,峨眉派那么多人丁可犯不上趟这个浑水,自在金顶上逍遥度日,不好吗?”

贺小朴道:“此事与峨眉派无关,只是我自己的事。”

“难道是为了传说中的王午桥,那个常驻津门的水次帮副帮主?”王邠如眨眨眼。

贺小朴脸上居然红了下,道:“乱嚼舌根,水次帮的副帮主不就在你身后,是帮你之人啊。”

王邠如回头瞟了眼黄脸病汉似的单元丰,道:“水次帮因漕运而生,因漕运而兴,漕运如果有影响,水次帮就有影响,漕运若是毁了,水次帮也就毁了。单副帮主,是也不是?”

单元丰含含糊糊道:“顺其自然吧,现下我在忙镖局子的事。”

“我倒听乌大人说过”王邠如道,“水次帮上上下下有几十万帮众,大多其实没甚么别的本事,就是靠漕运生活的苦汉,如今大清朝定鼎BJ,又肃清了江南江北,漕运已经恢复如初,多少人因此衣食有着,不受饥寒,我想,就算水次帮帮主司徒鲸江亲自在此,也会帮我不会阻我的。”

几番话下来,众人皆知这王邠如绝不像她适才言谈举止显示得那么粗线条大咧咧,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她先是拿话稳住宋家兄弟,还出主意让他们另约时间交手;然后又连续拿峨眉派和水次帮的普通门人帮众作威胁,压制贺小朴出手的意愿。头脑清晰,话术精到,不愧王门的实际当家人。

眼看贺小朴微有犹豫,王邠如脚下已赶了两步,缩地成寸般已近门前,只听身边又是两人同声道:“且慢。”她闻声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拧眉顺声瞪去,见是黑衣李如靖、白袍朱大木,二人不但口里说,身形一闪,还站在了王邠如眼前,把店门都堵住了。

没等王邠如有反应,关拜已经拍案而起:“嘿嘿,终于坐不住了。甚么李如靖,你何必藏头露尾的,老子可知道你是谁。”

黑衣大汉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大名正是李如靖,只不过众人少知,后来义父为我起了另个名字,大家便都改口,唤我作:李定国。”

店中轰的一声,这个名字太响亮了,他李定国现在就是云南王啊,身后又有九大门派中点苍派的全力支持,其麾下雄师是如今绝少可以跟八旗精兵掰掰手腕之劲旅。大家耳朵里都灌满了这个名字,但谁都不知道真人竟如此年轻。

刘五爷激动得微微有点儿颤抖,他今天出门时何曾想到,居然在村店中既能遇到黄宗羲这样他深深敬佩之人,也能看到吴三桂那样他无法说是敬是恨之人,还能得见李定国这般少年豪杰,如今大明朝的国运就像两根颤巍巍的丝线,只有西南李定国和东南郑成功一人一根牢牢握在手中,紧紧护持了。他早就看出黑衣绝非凡人,但谁想到他这样一个统军的元帅云南的王爷竟然敢化身车夫,亲临京畿,就像个徒手的少年郎,深入虎穴,全不顾自己身负天下众望。

他这才明白适才李定国为何把自己的说法微微改了俩字了,自己说的是“年轻时是想除暴安良,参军后想保家卫国,现如今嘛,就只想自家吃饱喝足了”,而李定国改成了“年轻时唯一愿望就是吃饱喝足,参军后吃饱了,想的就是除暴安良,现在嘛,倒是想定国安民了”,看来,当时他如此说是早有深意,是不忘其义父张献忠赠名之恩,定要将定国二字挂在嘴上,也印在了心中。

白袍目光闪动,露出了刀锋一般光芒,朝李定国拱手道:“果然是李王兄,不才见礼了。”

李定国哈哈一笑:“太见外了,愚兄应该比贤弟略长几岁,你我今后当以兄弟相称。”

白袍乐了:“这么说,你知道我的年齿了?以后我得管你叫哥哥了?”

“正是。”

“嘿嘿,如今这日子,谁兄谁弟不看年齿了。”

“那看甚么?”

“本事。”

“好啊,你我如今都已独当一面,你若愿联手立下大功,我叫你作大哥也无妨。”

“一言为定。”

二人哈哈大笑,声震屋宇,那气势真是睥睨天下,全没把满屋高手放在眼里。

“又一个大大的钦犯啊”王邠如等他俩笑声止息这才开口,眼中也添了几分敬佩,“李定国你确实够料可以拦我的路,我甚是欣赏你,但你旁边这个白袍又是甚么人物,居然敢跟你平起平坐的,他配吗?”

关拜插嘴了,难得的客气:“大姐,他适才藏头露尾的,说自己叫朱大木,其实那个朱姓,是当初残明反王,现在的死鬼朱聿键赐给他的,他本姓郑;那个大木是其座师替他起的字,他本名森,更多人管他叫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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