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消逝190（1 / 2）

艾辰被上官月带到了一个僻静处，这里人迹罕至，是以前上官月为了躲避艾辰所设的一个小结界。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结界经过了几百年，居然还在发挥着作用。

这也证明了，泥国发生这样上任国主还在位，新国主就已经上任的变故，跟外敌入侵发生大战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出现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艾辰，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把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讲清楚？”上官月将艾辰带进这个小结界后，就双臂环在胸前，看着他。

“这件事情，说来话就长了。”艾辰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

“那就从鬼沐为什么会抢了你的位置说起。”

泥国实行的是国主统治，就像刚才上官月说的那样，除非是上一任国主意外身故，那么新的国主必须得等到老国主寿终正寝后才能即位。

而鬼沐之所以会钻了这个空子，完全是因为数百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造成的。

在数百年前，这泥国的居民还算比较正常，虽然有鬼族，有幽灵，有妖怪还有人类在一起混居，但各自都有一片固定的活动区域，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但是，那场瘟疫来得极为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影响了这泥国城内所有的居民。

而作为国主的艾辰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扼制住瘟疫的蔓延，城内每天还是有着大量的城民在痛苦中死去。

这样的剧变，使得原本人丁还算兴旺的泥国差点就要被清城。

而就在这个时候，鬼沐出现了，他号称自己找到了帮助大家摆脱这个可怕瘟疫的办法，但是需要以艾辰的血作引。

艾辰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他的血不能随随便便地用作他用，否则会引来天地规则的惩罚，而且不光如此，他的臣民们也会因此受到株连。

但是，被整天盘旋在头顶经久不散的死亡阴影笼罩下的泥国城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迫切地想要自己能够活下来，而别人的死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虽然说挪用了艾辰的血，不仅会让艾辰的体质变得虚弱，无法将这个泥国护得如之前那样周全，而且有可能会让他们为之丧命，他们也觉得这样的概率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所以，他们发起了暴动，冲进了国主府，绑架了艾辰，逼着他放出他身体里面的血液。

艾辰是泥国自建城起就在的第一任国主，自然对这个城池有着旁人所难以理解的深厚感情。所以，尽管他再三呼吁城民们冷静，到最后，还是交出了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

看到闪着金色光芒的血液从艾辰的体内流出来，所有人的脸上，开始洋溢出一股就要得救了的笑容。

变数，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鬼沐将装着艾辰的鲜血的那个瓶子，一把抓在手中，仰天长笑：国主血在他手中，就相当于他掌控了国主艾辰的命脉，间接地，也是掌控了这泥国城中所有人的生死。

因为没有了艾辰，这泥国城中所有人，都将被这泥国城中的禁忌之箭一箭穿心。到时候，那些城墙上面，将会挂满他们的尸体。

到这个时候，泥国城的城民们才反应过来，这鬼沐其实一直是心怀鬼胎，他要的，就是取代艾辰，称霸这泥国城。

所有人都追悔莫及，但是谁也打不过这鬼沐，显然他这次是有备而来，顺从他的人，被留了下来，而那些保艾辰一派的，基本全都被他屠杀殆尽。

艾辰心里清楚，掌控整个泥国城，还只是鬼沐实现他野心的第一步，所以，在鬼沐沉浸在自己如此顺利的成功中时，艾辰再次往外输出了其身体内的近三分之一的血液。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拿瓶子接起来，而是任由这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渗进土里。

待到鬼沐回过神来时，地上已经被艾辰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而正是这些血液的渗入，所以才启动了艾辰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启动的机关：关闭所有泥国与外界相连通的通道，将泥国永远埋入地底。

鬼沐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软脾气的艾辰，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时候，待到他想要进行补救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也是泥国突然从世人眼中完全失去了踪影的原因，也是导致了好好一个泥国变成如今这样人丁稀少，宛如鬼域的原因。

“那么这次，泥国向外的通道为什么又再一次打开了？”上官月看着艾辰那张近乎毫无血色的脸，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那是因为经过这数百年的积累，鬼沐再次收集到了相当于我体内二分之一的血液。”艾辰道。

怪不得这艾辰从一开始脸色就不太正常，原来是长期缺血导致的！

而且艾辰的体质很特殊，他不能像别人那样可以进行血细胞的再生，所以他体内的血液少了就是少了，永远都补不回来。

“我活得够久了，但是泥国不能交到像鬼沐这样的人手里，而这次的通道重开，也算是机缘巧合，让我感应到了你的存在。”

“所以，你是想……”上官月看着艾辰，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闪过一抹浓浓的不舍。

虽然他曾经很烦恼艾辰的接近，但是真正到了离别的这一刻，他的心里，反而充满了惆怅。

“明天，就是鬼沐最后一次收集我体内血的时间，等到他将血液集齐，他将带领鬼族杀上扶桑，打算将扶桑也变成第二个泥国。”

“上官月，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开口相求的那个人，就是你。但是，这事到尽头，还非得让你出面不可。”艾辰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上官月。

“你想让我怎么做？”

“用你的纯阳指，在我的心脏上扎个洞。”艾辰轻笑，就好像是在跟上官月商量今天晚上上哪里逛逛一样。

“你在说什么混话？扎一个洞，你还能活得了吗？”上官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就是要让我活不了。上官月，听我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要我死了，鬼沐手中所收集的那些血液就会失效，而泥国就会永远埋藏在地底下。至于你们，不用担心，在泥国通道完全封闭前，一定会让你们安全回到地面上。”

“不行！”上官月还是一口拒绝。

“上官月，我很认真严肃地在跟你说正事，没时间了！”

“我也很认真严肃地告诉你，这事情还有别的可用来解决的办法，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鬼沐？”

艾辰摇摇头:“你不懂，鬼沐他之所以由着你们把我带走却不追上来，不是因为他怕了我们，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被带到了哪里。反正明天时间一到，我还是会准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在你身上下了子母蛊？”只有这样，被下了蛊的人不管跑到哪里，下蛊之人都不怕他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比子母蛊更厉害一点。”艾辰摇摇头:“这里面的原因错综复杂，牵扯到数百年的时光。简单点来说，就是不管明天你们如何防备，也不管明天我在哪里，只要他召唤我，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上官月看着他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还有下眼眶那里明显是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出现的两道深深的黑眼圈，即使艾辰什么也不说，他也知道艾辰在这些年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人渣……难道就没有办法治他？”清歌义愤填膺地补了一句。

“办法我刚才已经说了，只有那么一个。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入夜，夜晚才是鬼族人活力最强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动手的话，很有可能被他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从而引来他的反击。”

艾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你们对泥国内部情况不熟，所有臣民基本上都是在太阳落山后才会出来活动，我们若是一击不得手，想要安全撤离就会遇到不少的麻烦。”

“上官月，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体内的血量已经不足正常人血量的五分之一，即使没有鬼沐，我也活不过今年。所以，你就当行行好吧，给我个痛快！”

说到后来，艾辰几乎是靠嘶吼着才能把这些话给说完整，同时，他不断地拿自己的手去搬扯上官月的胳膊。

“艾辰……”上官月罕见地红了眼眶。

“我知道，你一直挺烦我当初跟着你不放……只是我当初没有别的朋友，也没有地方说话，而你是唯一一个敢不打招呼就闯进这里来的人，所以，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哪怕是看着你生气的样子，也比我一个人待在那个虽然富丽堂皇却没有半点生气的国主府里强。”艾辰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

“你……”上官月没有想到，艾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数百年前，上官月比现在更喜欢东游西荡，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发现了泥国的入口，不怕死地跳了下去，这才有了跟艾辰的相识。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发现这个总喜欢沉默寡言地跟在自己背后这个少年的心事，反而觉得他黏糊糊的像个娘儿们，所以看到艾辰就习惯性地绕着他走。

却每次都会被艾辰发现他的行踪，直到他在这里高了一个小结界，这才算让耳根清净了几天。

“我也知道自己招人烦，可是你每次过来我都忍不住跟着你……好了，过了今天，你就会少一个大烦恼，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艾辰轻轻一笑。

笑完，艾辰又恢复了他那一贯淡淡的表情:“好了，该了的事情也都了了，我可以安心去死一死了。”

他抬头望天，那边有道淡淡的光芒正在不断地消散中，那是透过顶上的裂缝往下投进来的太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