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捉弄子楚44（1 / 2）

原来殷曼得舍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江桐。赵国人，一家五口以务农纺织为生。长兄于五年前在长平一役中战殁。朝廷下发了抚恤金，但到了他们这，便只留得一道死讯，再无其他。

长平一战赵国损失45万大军，赵国大半男丁尽没于此，此一战可说已经奠定了赵国亡国的基础，更是为秦国东出灭六国统一天下奠定了坚实基础。

战争残酷，可是残酷的往往不只是战争，更有人性的恶毒。赵国毒疮处处，官吏鱼肉百姓，世家贵族欺行霸市。平民阶层的男丁十不存一，但世家贵族的男丁却仍旧兴旺，百姓直道世道不公，苍天无眼，却也徒呼奈何！然而即便是这样却也罢了。只是这距离平邑不远的一处村落，发生了一件令人齿冷之事。

江桐一家本也有几亩薄田，加之一家人均手足勤快，日子虽清贫，却也算得安乐。但长兄死讯传来当日，母亲便撒手人寰，而父亲则得了中风，瘫痪在床。虽然后来恢复好了，却也留下了病根，说话做事再不利索，更难下地。为此她迟迟未寻了婆家，一心在家中侍奉老父。数月前官府又来了军报，她的次兄又牺牲了。好在李牧军帐之下抚恤金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是拿了些。

只是父亲听闻消息再次中风倒下，这点抚恤金又如何够用？村里的郎中看了数月无用，她便打算去请城里的郎中。但城里的郎中又怎肯为了他父亲亲自到这几十里外的穷乡僻壤里来？她苦求无果，一路从城南自西向东转兜兜转转。终于在她寻到的第十三家医馆，也是最后的希望。她在医馆门前哭求了个许时辰，竟不想这一哭却为自己一家招了杀生之祸。

原是这一家医馆的少东主蒋冲瞧上了她的美貌，便生了邪念。他假意为女子说情，让郎中去给江桐父亲瞧病，暗里又对郎中使了眼色。郎中告诉江桐他父亲这病不好治，所需要时日甚长，所需药材更为昂贵，她们家是负担不起的。蒋冲提议让江桐随了他，他出钱为江桐父亲治病。但江桐对蒋冲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灼热目光感到如芒在背。便以父亲尚未清醒，婚姻乃是父母之命为由婉拒了蒋冲。江桐为救父亲，只得将家中仅有田产房产尽皆典当，也只凑了几副药钱。

可是几副药下去，父亲仍旧没有任何好转。正巧村中的郎中路过，闻见江桐家中飘过的药香，顿觉疑惑，便敲门进了家中。这一看之下才知道药不对症，那药价更是高出市价许多。原来那郎中不是为了给她父亲治病，而是为了谋财。这给本是拮据的江桐一家雪上加霜。

江桐一怒之下，便赶往城中欲与那郎中分说。却不想竟听到蒋冲与那郎中肆意谈论他们日前之事。这才得知这蒋冲是想着耗尽她们的家财，让她乖乖做他的女人。江桐素来性子刚烈，寻摸了根棍子便冲进店中，可是她孤身一人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当天便被蒋冲侮辱了。只是令蒋冲没想到的是，夜里江桐居然偷偷逃了出去，看守之人全倒地不起。蒋冲便连夜带人追到了村中。这一次，江桐的父亲被蒋冲杀害了，而江桐则跳入河中顺流漂走了。

如此水上漂了不知多久，在一片碎石滩边醒来。醒来时便瞧见一位年约三十许的中年文士坐在大石上，一身儒雅打扮。中年文士得知她的遭遇，告诉她如果要报仇，必要有所牺牲。江桐说，如果能报仇，就是这条命也愿意交给先生。那先生却说，她的命不是给自己，而是给别人。说着便带她一路南行到了一处山谷，便是殷曼醒来之处。教她布下了献舍阵，便离开了。如此才有了殷曼得舍一事。

“马不停蹄地跑了几个时辰了，你也饿了吧。此处西行十里便有一座楚魏边境的小镇，我们不妨在那里凑合一下，顺便再买两匹马儿代步。”

“可是你请客？”此时殷曼早已放下防备，笑着揶揄道。

“殷姑娘，我瞧我身无长物，怎忍心让我请客？”白子楚装做苦主道，事实上现在手上确没有银两傍身。

“你既没有钱，咱们拿什么买马？难道又要我卖身青楼抢些钱来？”

白子楚不禁汗颜，原来殷曼这身衣服是青楼里来的，难怪衣裳如此薄透且暴露得紧。

而那些追殷曼的便是青楼里的打手。只能说他们运气真的不好。只不过青楼多数挣的黑心钱，白子楚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入了城，我自然有些生财之法，只是还需问你借点资本。”说着，脚尖轻点，纵跃而起落在树干之上，几个闪跃向西去了。殷曼也只得扬眉纵身跟上。

“唉，跟着你后面的那些人怎么回事？”殷曼跟在白子楚身后，翻身几个腾挪上了城墙。

“楚王派来杀我的。”

“那怎么现在还不动手，哦，你说过，离开楚国才动手，真是莫名其妙。”

“嗯，世间的人与事，莫名其妙的很多。”子楚没有具体解释其中情由，一句话搪塞过去。

“的确是，你也算一个。”殷曼笑道，一个纵跃跟随白子楚的落点，几个腾挪下了城墙入了城，转身进了巷子。

“我也算？”子楚也笑道。

“我的事与你本没有丝毫瓜葛，你偏偏要插上一手。算来你也得不到半分好处，你说你算不算得莫名其妙？”殷曼快步走在白子楚身侧，此时一看之下，只略略比子楚矮了半个头。女子中也是相当高大了，只是长期营养不良显得十分瘦弱。

“嗯，这么说，确实算。”子楚不否认，侧头看了一眼殷曼，被她胸前沟壑稍稍晃了晃眼，赶忙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