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落幕（2 / 2）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他手持一把神异长弓，无箭而拉弦满月，一支绚丽的箭矢出现在长弓上，好似凝集了世间所有的色彩，连天地都在这一箭下黯然失色。

“羿，得令。”

箭矢飞出，其上似含星河万物又蕴堕日之威。

古迹的眼中还是那千古不变的淡然，他身后的血气恶兽默默消失，面对这一箭他挣开锁链，向前一步，然后轻轻出拳。

【武极·刹灭】！天地失色，化作一副白茫茫的画卷，唯有那缓慢轻飘的一拳成为异色。

“唰！”

古迹的拳头停在帝辛的面前，天地间的色彩在这一刻回归，所有的异象皆已消散，只剩二者与那依旧的荒凉城池。

“如果射日弓还在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射杀汝的机会...”帝辛的目光投向天空，又一颗黑色的流星正向这里坠来，“嘛，那家伙亲自到来也不差就是了。”

古迹也抬起来看向那颗黑色流星，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恶，以及令他本能般战栗的绝望。

帝辛又把目光移向荒凉的城池，忽然说道：“多谢。”

“这是你应得的尊重。”古迹迎着黑色流星来的方位走出，魁梧的身影渐渐模糊，“用最后的时间好好告别这个世界吧。”

话音刚落，他就连同着黑色流星消失在了此方天地里。

“汝不是也没多少时间了吗？”帝辛摇摇头，转身迈步走进城池里。

城池里的建筑并不美称，有很多地方都闲的很突兀，就好像是小孩兴致起来随手搭建一般。

这座城池叫朝歌，但又不完全是朝歌，因为这座是帝辛按照记忆里的模样建的，而且还不是全部按照朝歌的模样建造的。

这座城池掺杂了太多，有些许地方是按照帝辛从小长大的城池建造的，有些许地方是帝辛按照征途上所见的城池建造的，这不是曾经的哪一座城池，这是帝辛的曾经。

不知不觉间帝辛走到了城池中央的宫殿，这里是他按照记忆里禹伯的宫殿所建，他走到皇倚前却没有坐上去，反而席地而坐。

帝辛从虚空取出一罐酒，又取出酒樽倒满，他向着虚空一敬，接着一口喝尽。

“禹伯，我有是一位合格的人皇吗？”

“父亲，我有让你感到骄傲吗？”

“诸君，我有替你们好好看见后世吗？”

每问一句帝辛便会喝下一杯，就在他准备再倒满一杯时有人在身后唤他，那是一个独特的称呼。

“纣王...”

帝辛回过头望着来者，忽而一笑，其中竟包含了些许悲凉和愧疚。

“小狐狸，你还在恨孤吗？”帝辛转回头喝下一口酒，却被呛得咳嗽，“咳咳...你恨孤也好，怨孤也好…但孤不会否决自己的选择。先贤之血路，万众之期望，孤定不能负之。”

正如他说，他是帝辛，他是人皇，唯独不可以是子受。无数人用鲜血铺出来的路岂能在他这断绝，他只能走下去，哪怕一切非他所愿。

妲己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不语，她现在才发觉男人曾经顶天立地的身影，如今竟佝偻不堪。

恨吗？怨吗？曾经是有，现在更像是在怄气，只要男人表现出他的愧意，她就会找到理由重新回来。可她等啊等，最后等到现在，迎来的却是男人的终末。

她微阖双眼，此刻她从这个孤傲的男人身上只看到了止不尽的悲凉，以及那迟来的愧疚，再也看不出记忆中那个男人的模样。

帝辛没看向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那个半身就拜托你了，虽然他难相处了一点，但他毕竟是我的半身，你得多操心点了。”

他放下酒樽欲站起身，居然险些摔倒，好在妲己出手搀扶住了他。

帝辛抬头看着眼前媚态天成的容颜愣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扶孤出去看看吧，孤最后想再看看...”

妲己一言不发的搀扶帝辛走出宫殿，来到高台上，这里能一眼囊括这座荒凉城池的景色。

帝辛站在高台上，俯瞰荒凉城池的风景，破败的气息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后传来，他好似看到曾经的好友在向他招手。

“有时候命运就莫名其妙，也许我曾经错过的，会在他那呈现出不同的风景吧。”帝辛的声音越来越低，“小狐狸...我对不起你和九儿...”

“帝辛！”妲己大喊了一声，帝辛面前侧过头和她那双泫然欲泪的眼眸对上，“你个王八蛋就这么走了，谁来照顾我啊？还有，九儿姐从没生你的气，我也早就原谅你了！”

闻言帝辛不由得露出笑容，他轻轻地回应道。

“那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着这个世界了...”

漫天的灵子飘散，高台上的女子注视晶莹的灵子渐渐远去，轻声恭送道。

“好好休息吧，我的王...”

一道宏大的九尾狐虚影出现在天地间，本就在破碎边缘的天地终于崩塌开来，但趋势又于一瞬间停止。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妾身可不允许它消失...”

七大罪·崩坏权柄发动，世界在一刹那恢复正常。

站在高台上的女子学着帝辛俯瞰这座荒凉城池，许久才用玉扇遮住自己的脸，企图以此将内心的悲伤一并掩盖。